听到这话,姜榕的心肝都疼了。果然是讨债的儿子,小棉袄似的女儿。
他伸手将姜灿提起来,抱着他,道:“咱们到外面堆雪人去,不要闹你娘和妹妹。”
金珠拦住父子,笑道:“陛下,好歹让小皇子换上衣裳再去。”
姜榕听了,才觉得自己欠考虑,转头看见郑湘,道:“走,换好衣服,咱们都出去玩雪。”
郑湘闻言,跟着换了带毛的衣裳,头上戴了风帽。姜灿更是打扮成一团球,虎皮风帽,系着围脖,身上是大红羽纱,胜在稚嫩可爱。
姜榕为了作表,披了一件石青色的鹤氅。郑湘在廊下团了一团雪,然后迅速砸向姜榕。姜榕躲了过去,回砸的雪球在郑湘身上散开。
姜灿带着皮手套专心致志地团雪,在一位小寺人的指导上扑雪人。
“爹,阿娘,你们不要砸我啊!”姜灿被干扰了几次,忍不住叹气叫道。
郑湘借此正好脱身,一面退回廊下,一面道:“不玩了,不玩了,陛下忒不庄重了。”
姜榕意犹未尽地和姜灿一起扑雪人,有了姜榕的加入,不多时两人就在东配殿门口,堆出一个雪人,拿了郑湘的红披帛给雪人披上,又点了鼻子、眼睛和嘴巴。
姜灿还要在外面玩,就被板着脸的郑湘叫回屋内。他在外面一会儿,脸蛋冻得红通通的,取了手套,手也是红通通的。
郑湘忙让人给这一大一小灌了姜汤,自己也喝了半碗。
忙完,他们一人回到宣政殿,让姜灿回到后殿自己玩,不许到外面淘气。
雪雨天总给人一种富贵闲人的感觉,外面又开始飘起碎玉琼雪。郑湘批了一会儿奏疏,俯身透过青绿色的纱窗往外看。
殿外银装素裹,地上白了黑,黑了白,那是寺人不时在扫去积雪,凛冽的寒风几乎将他们的身体吹僵。
郑湘招手叫来梁忠,道:“天冷又下雪,你去吩咐熬些驱寒的羹汤,给宫里的人都来上一碗,免得病了;又有冻病的,也叫人看诊熬药,都是一条命。”
梁忠听了,立马跪下谢恩,嘴里说着“皇后仁慈宽厚”的话,然后忙去吩咐这个事情。姜榕闻言,笑着继续低头批阅奏疏。
时间过得飞快,眨眼睛冬去春来,到了显德五年。
去年的亲蚕礼因着郑湘产育,便由周贵妃代行,今年她必须亲自上了,斋戒沐浴,一言一行皆按着国朝的规矩来。郑湘觉得有些烦,但这也是没办法,她是皇后,这是她的权利和义务,彰显国母的权利,履行国母的义务。
郑湘带领内外命妇在先蚕坛拜祭嫘祖,姜榕则在先农坛行籍田礼,祈求风调雨顺。
耕织为国民之本,虽旦夕小国都不会糊弄这个事情,除了耕织一项,还有学校。
这些年姜榕一直坚持不拘门第,唯重才华,慢慢地发掘出不少人才,大周上下但凡富裕之家都要供子弟读书,意欲一搏功名富贵。
眨眼间过了四年,民间不起兵戈,百姓修养生息,政治清明,竟然有了几分治世之相。
不过,姜榕接到大臣歌功颂德的文章,莫名其妙,感觉不到有什么变化,他平定完叛乱不都是这样子吗?
郑湘听了他的疑惑,小声嘀咕了句:“山猪吃不了细糠。”
“你说什么?”姜榕满脸的疑惑地看过去,脸上满是怀疑道:“你不是心里骂朕吧。”
郑湘连忙摇头道:“我说的是‘自伐者无功,自矜者不长’。陛下行的圣人之道,我心里佩服。”
说完,郑湘还特意眨了眨如秋水般的大眼睛,她知道姜榕的耳力好,大概率是听到了她刚才的嘀咕,因而拍了马屁。
姜榕听了,笑道:“你竟然记住了这几句话,可见学没白上。我欲选张翰林做三皇子的老师,你觉得如何?”
张翰林给帝后讲过《礼》,他讲得好,不过两人都不爱听,故而讲完便让他回翰林院编书去了。
官位虽小,但文采却是不错,讲枯燥的《礼》讲得能让人听下去,而且名气不小。
郑湘想了一下,道:“可以,只在一个老师不妥,还要添几个老师,经史子集琴棋书画,还有骑射,东哥是陛下的儿子,若不通骑射,恐怕惹人嗤笑。”
姜榕闻言道:“你想的周全。”东哥三月底生日,院落、宫人和老师现在都要准备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