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旁正坐着一个穿着连衣白色长裙的女孩,静坐于位,由于从小学习舞蹈,她体态端庄,气质娴静淑雅,头发是很显文静的黑长直,额前是一层梳的一丝不苟,两边对称的空气刘海,再往下,是一张精雕细琢又清纯无害,嘴角带着得体微笑的脸庞。
时暖暖和祁霜刚到的时候,项星芸并没有转头看她们,直到现在,她也依旧保持着端坐的姿势,像一座雕像一样,丝毫不动。
大有长辈不说话,她就不动的意思。
时暖暖心中还是很佩服她的,当真有人能有这样的定力,像一个只会接收指令的机器人一样。
这的确会是祁家父母满意的孩子。
李蓉没有理会时暖暖的招呼,反而偏头跟身边的项星芸聊起天来:“星芸啊,你祁霜姐姐回来了,打个招呼吧。”
项星芸听到李蓉跟她说话,终于动了,她先是转过半边身子做出细细聆听的样子,李蓉说完后,她才微笑着答话:“好的阿姨。”
她的声音也没什么特别的起伏,但又很好地控制到了一个度,让自己的语气既得体,又不会像一个人工智能一样生硬。
时暖暖想了想,大概就是播音员那种语气。
项星芸应了长辈的话,才终于看向已经站了有一会儿的两人。
她站起身,看了眼祁霜,祁霜的眼神一直是瞥向时暖暖的,压根没分给她一点。项星芸不动声色地笑了笑,也不恼,依旧发音标准地打招呼:“祁霜姐姐好。”
祁霜一点也没掩饰自己对项星芸说出这个称呼的嫌弃之情:“别这么叫我。”
项星芸依旧不恼地笑笑,李蓉却不高兴道:“小霜,星芸比你小,叫你姐姐又没错。”
祁霜道:“她并没有比我小很多,也不是什么多亲近的人,这么亲昵的称呼并不合适,比我小但不熟的,一般都应该叫我祁总。”
其实不管大小,熟不熟,“祁霜姐姐”在遇到时暖暖后,早就成了只有时暖暖才能叫的称呼了。
李蓉见祁霜说话竟比五年前还要不客气许多,正要再说几句,丈夫祁文泉就已经沉下脸来了:“当了几年总裁,你就以为自己了不得了?今天是家宴,星芸能出现在这里,是什么意思,你应该清楚,你要装糊涂,你身边这位时小姐,也应该明白吧。”
时暖暖还正在好奇地观察面前这个没有“指令”就一动不动的“真人机器”项星芸,突然被点到,她还有些茫然:“什么?”
祁文泉脸色更黑了:“长辈跟你说话,你在东张西望什么!你的父母是怎么教育你的!”
李蓉也皱着眉看她。
时暖暖提着东西有些手酸,就先把两个礼物袋放到地上,又活动了两下手腕,好像一点也不着急回答问题,就在祁文泉又要斥问她怎么这么没有礼貌时,她才轻轻一笑,道:“叔叔,阿姨,我的父母跟我说,比尊老爱幼更前提的是爱憎分明和明辨是非,叔叔您说今天是家宴,家在哪里,宴又在哪里,这里不是家,桌上也没有宴席,到现在为止,只有我们三个无错却要罚站的小辈,还有您和阿姨两个……审判官。叔叔您说的我跟祁霜应该明白的事,您不说,我们就不明白,不过您说了,我们也不一定会明白,”
祁霜勾起嘴角,无声地笑了。项星芸背对着祁家父母,脸上的表情也松懈不少,听到时暖暖这一番言论,她身形不动,眼睛的余光却是饶有兴味地往时暖暖那边瞟了一眼,只是她突然又发觉在她瞟向时暖暖的时候,一道尖刀一样的目光突然就刺向她,项星芸下意识回头,就看到祁霜戒备警告的眼神。
项星芸微抬眼皮,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
“你这小姑娘,怎么这么会顶嘴!”祁文已经几十年从来没有被一个人这样教育过,还是一个根本不配教训他的小辈,一切让他觉得无法掌控的事物都会令他烦躁,时暖暖更让他觉得颜面尽失。
祁霜,他的女儿,怎么能把这样的人带进家门!
祁文泉几乎没有了耐心,他将放在桌上的一只手叠放在另一只手上,最后盯了时暖暖一下,然后缓缓合上眼,声音沉到了谷底,“出去。”
为难
这就是最简短也最具威慑的逐客令了。
说实话,时暖暖的确被刚才祁文泉身上的气场给吓住了,听到那句“出去”,她还真下意识地有种想走的冲动。
但时暖暖不是被吓大的。
爱永远比恐惧要厉害。
很多该说的话祁霜没有说出来,她今天就是来帮祁霜顶嘴的!
想到这点,时暖暖就毅然抬起头,却没有迎上祁文泉吓人的脸色,而是看到了一个她熟悉又安心的背影,她的心瞬间温柔了起来。
祁霜挡在时暖暖面前,丝毫不惧地看向曾经让她希望过,失望过,绝望过,爱过恨过害怕过躲避过的父亲,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坚决:“她要是走,我也不会留下。”
场面一瞬间陷入了僵持。
祁文泉猛的睁开眼睛,神情仿佛一只被惹恼的正蓄势待发的凶兽,李蓉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捂着心口,仿佛很是痛心地看着祁霜,时暖暖轻轻笑了笑,祁霜如同一根柱子一般站立在时暖暖身前,两人之间,是两只紧紧相握的手。
这时间,谁先开口,都会成为一场争吵的导火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