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吴莉当然没有告诉丈夫,只对同事兼朋友婉茹抱怨过。
婉茹告诉吴莉,乔尼对自己有过类似的暗示,但也没有强迫什么。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经济形势这么糟,孩子们又小,有些事只能忍一忍,得过且过。
其实,乔尼也只是个打工的,婉茹和吴莉真正的老板叫杰瑞。
杰瑞五十多了,身材高大,体格健壮,是个黑人,受过教育很聪明的那种。
九一一的时候他进入股市抄底,在随后的几年里赚了两集装箱的钱。
零八年镇里的信用社受大环境牵连,断了现金流。
杰瑞再次出手抄底,把信用社连人带债一并接了过来。
杰瑞又赌对了,三年后美国房市回暖,又赶上油页岩热,大量外人涌入小镇开户借贷购房,他一下子成了方圆百里最富有的人。
二十一年前,杰瑞娶了镇外村里的白人女孩儿安娜。
安娜出身在传统的清教徒家庭,父母都是老派农民,勤劳,耿直,安分,保守,还有些迂腐和迟钝。
婚后一年,杰瑞太太生下一个儿子,取名萨姆,小地方的普通名字。
安娜生产时不幸受了伤,无法继续生养,便把心思都放在独子身上。
她不愿让儿子在街上跟其他野孩子混,就没有让萨姆去镇上的公立学校,而是放在家里亲自管教。
安娜没受过太多正规教育,只勉强读到十二年级,所以在儿子十二岁的时候,把他送进了州府的私立寄宿中学。
那年冬天特别冷,可怜的女人又生了场病,来年开春就撒手人寰了。
杰瑞悲痛欲绝,要知道,在美国的偏僻小地方,种族歧视还没有绝迹,安娜嫁给黑人是需要勇气的。
现在,他虽然成了富翁,仍然孤身一人,没有再婚。
方圆百里内,愿意嫁给杰瑞的女人,足可以组织起一只垒球队。
杰瑞空闲寂寞的时候,当然会和她们当中的某一位上床,但他从未考虑过长期关系,一来害怕将来财产上起纠纷,二来这些现代女人实在是不能和亡妻比。
美国人通常把家人的照片放在桌子上,杰瑞却把亡妻的遗像挂在办公室的墙上,每天陪伴着。
这段时间里,信用社的生意很不好,但对他个人资产并没有太大影响,因为他在别的地方还有不少投资。
杰瑞唯一真正苦恼的是他二十岁的儿子。
萨姆从小衣食无忧,已经上了大学,科罗拉多矿院,可是他并不快乐,而且搞不清自己到底是黑人还是白人,所以非常自卑和内向,总是陷在对母亲的怀念之中,不能和人正常交往。
杰瑞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可又毫无办法。
有时候杰瑞会埋怨亡妻,假如当年她不是那样过分管教和保护萨姆,让孩子在街上适当混一混,现在根本不会有这么多问题。
这些年一直干旱,到了初夏的时节,远处隐隐地有了雷声。
大家都说暴雨快要来了,得赶紧把雨伞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