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额头紧贴冰冷的玻璃一点点冷静下来,“我最完美的造物,强大到能与世为敌的力量,你是多么美丽啊!多么耀眼啊!可你是我的,你是我的……除了我之外,所有人都没资格得到你。你要把一切都交给我,把世界踩在脚下,奉我为主,你为仆……这一次,我不会输的。”
男人看着玻璃罩内毫无自觉的孩子自言自语,他对权势狂热痴迷、对力量心潮澎湃、对不服从命令的人疯狂残忍。
防护玻璃内的孩子感到一阵寒意。
挣脱束缚后,谨慎地观察着床离地面的高度,试探性地将腿伸下去够到地面。
小巧白嫩的脚趾最先触到冰冷的金属地板,冰凉的触感让人条件反射地打了个寒颤,忍不住缩了一下脚趾。
不过确定能下去后,他紧绷着的脚背开始放松,两只能被大人握在手心的小脚依次落下。接触到地面的那一瞬间,本能操控身体,他直挺挺地站了起来,但内心稍微有点纠结。
——然后,该干什么来着?
第一步,抬腿、跨出、向前、落下去。动作僵硬,肢体不协调。
第二步,另一只脚提起来、跨出、落地。依旧僵硬不协调。
第三步,重复以上操作,然后习惯。
脑子是这样指挥的,但身体却在拖后腿。
霎时,他的行动变得凌乱,左脚绊住右脚,身体失去平衡。随着身体不受控制地跌落,他的脑子也变得呆呆懵,这下子全靠本能反应防护自身了。
“砰!”的一声响起。
膝盖先着地,接触地面那块的皮肤磕得发红发紫,还有点疼。
手掌虽然及时撑着地面减少了身体落地的伤害,可互相作用力无法消除,该疼的地方还是疼。
穿着树脂衣的金发孩童摔在了地上后保持那个姿势一动不动的,粉嫩的小嘴微微张开露出点点白亮的牙齿,眼睛瞪得圆溜溜,瞳孔自然放大活像是只受到惊吓过度的奶猫。
他自顾自地陷入沉思,心想:‘我怎么了。’
看到这里,牧神的心里也松了口气,他确定了。
这是一个可以控制的黑之十二号,像张白纸一样,可以随意涂写他想要的东西。
“嘀嘀”电子门解锁的声音唤醒自我怀疑的孩子,不知道怎么,自然地就坐在地面上了,锁定声源方向。
身着白大褂,留着黑色波浪长发的俊美青年推门而入,“黑之十二号,你可真是让我失望,竟然连走路都能摔倒了。”
而坐在地板上的金发孩童应声望去,庞大的词汇在脑子里爆炸重组,汇聚成男人要表达的意思——那是在说他很差劲。
牧神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聪明的长相,愚笨的脑子,你这样我很难过自己为你付出的心血啊!”挑剔地打量赖在地上不知道怎么办的小家伙。
金发孩童的内心拒绝承认男人说的话。他才不愚笨,他只是不太理解这一切。
“黑之十二号,我是你的父亲,你该叫我牧神。”牧神装模作样地叹息,走到摔倒后一直静默中的黑之十二号面前,一脸无奈地弯下腰伸出大手扶起迷茫中的孩子。
他表现得沉稳可靠,还值得依赖,但不足以让一个对什么都不理解的孩子盲目信任。
“……父亲……牧神……”金发的孩童缓缓念出这两个名词,重复道。
他心里却有个声音跳着脚说:才不是!我是果果!我没有父亲!
从自己身上得到可靠答案后,他想:‘原来我叫果果,那为什么他要叫我黑之十二号啊?’
果果不解,眨眨眼看着白大褂青年,他大胆地伸出自己稚嫩的小手,想要触摸自称是他父亲的男人飘在胸前的一缕长发。
他重复道:“你是牧神。”
得到一点不错的回应,牧神欣慰地笑着。但看到面前伸过来的小手,神色瞬间就冷了下去,并且还躲开了触碰。
只是他为了再次加深新生儿的友好印象,刻意地说:“是的!我还是你的父亲。”
被拒绝的果果放下手,摇摇头,直白地回道:“……不对。你不是我的父亲,我不是你的孩子,我们一点都不像。”声音稚嫩,咬字清脆,就是没有一丝感情的读白。
为了证明自己,果果把自己浅色的长发拿到牧神眼前,又指了指他黑色的头发,说:“你看,我们不一样。孩子是要长得像父亲的,我们不像。”
他认真又执拗地用脑子里没道理的理论反驳对方的观点,抗拒着两人亲切的关系。
“原来你是这样认为的吗!看来也不算笨。”牧神若有所思地想了想,
他想自己一股脑把基础知识和词汇语言,塞进实验体那没见过世面的脑子是否太草率了,以至于现在被自己的造物拿现实理论反击。
很快,牧神又否定了错误,他需要高效解决问题的人造超越者,而不是培养一个乱哭一通的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