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山命我昨夜偷袭沈大人直房不假,却不是为了刺杀沈大人,只是为了将邢夫人尸首偷出,怕其杀妻一事暴露。”
壮汉咬着牙,终究说出了沈弥想听见的答案,他看着那个眉目如画的少年权宦扯着良善无害的笑容满意地看着他,他却只能缓缓的闭上眼,想着这张惑人的人皮下是怎样可怖的黑心。
“你!
…。。”
武安帝一口气没喘上来,急促的咳了起来,他这边来不及出口的话却被顾西北顺理成章的接了过去。
“怎会如此?这凌大人仪表堂堂,哪会包藏祸心!
刚刚陛下不是要宣旨召见曹督公和凌指挥使,快传二人进殿,与这歹人当面对峙!”
还不等武安帝反应,冯云云便挪着小步走到殿外大声传旨。见事已至此,武安帝顺了顺气,撑着炕几侧过身去,默许了这道口谕。
“陛下!您总算愿见老奴,老奴有罪,罪该万死!”
人未见声先闻,还未进殿的曹安掩面嚎哭,直说着自己的罪过。
待到凌山随他跪到殿前,高座的武安帝才看清二人满脸哀戚,悲痛不已,往日里见曹安这样,他很是受用,不知为何今日见了只觉得像一块发臭的猪油糊了个满脸,让他好生恶心。
“哼,曹督公这罪从何来?
你提督东厂,如今出了这样的丑事还敢来见朕,想来也是不怕死。”
曹安听着武安帝唤他督公,凭着潜龙时伺候武安帝多年的了解,他知道这次是真捅了大篓子,算是拂了这位九五至尊的逆鳞。
他跪趴着朝武安帝挪去,也不顾在场的众人,就抱着皇帝袍角痛呼起来。
“奴才是替陛下管着东厂,如今出了事,自知难辞其咎。
看在老奴伺候陛下多年的份上,陛下您听老奴一言吧,那沈老将军棺椁里出现的女尸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老奴真是不得而知啊!
话说这……”
曹安正想说这女尸身分不明,那边从进殿就一言不发的凌山却开了口。
“陛下,那棺椁中的女尸的确是臣妻邢婉儿。
可日前婉儿回娘家路上遇山匪劫掠,不幸身死,为保婉儿名节,微臣忍痛将她低调下葬。
没想到竟让歹人钻了空子,微臣罪该万死。”
凌山一进殿就看见了殿前跪着的邢氏乳母还有自己的亲信,怕是昨日事败,邢氏的身份已被人捅到圣上面前,如今去狡辩已经没有意义,倒不如暂且认下,再做打算。好在邢婉儿身死的说辞他早就准备好,涉事之人也被他处理干净。
现在只等曹安先安抚好武安帝,最好能把追查沈老将军尸骨的差事也揽过来,到时他戴罪立功,即使查不出幕后黑手也能从朝中找个不对付的人拿来顶罪。
曹安见凌山这样说,想到昨晚冷风中苦等半夜也没等到办事的人把邢婉儿尸首偷回来。今日殿前多了些生面孔,这会儿静下心来才觉出其中不对。
他脑筋此时转得比马车轱辘还快,口风一转便接话道:“陛下,这事实在诡谲,怕不是有心之人生事,想陷害大夏股肱之臣,行那等谋逆之举,万万不可姑息啊!
凌大人弄丢沈老将军尸骨确实罪该万死,但也是我东厂监管不利,不如就将此事交给东厂来办,也好让老奴戴罪立功,以解陛下心头大患。”
武安帝一听,这事倒是好办了许多,只要能压下沈老将军尸骨丢失,凌山杀妻一事也可以被揭过去,毕竟他刚刚重用凌山就出了这种事,他的面子可不好看。
正当他就要开口答应,那边一直看好戏的沈弥却在此时出声。
“陛下,曹督公所说甚是有理,只是如今凌大人和曹督公同此事牵扯太深,若是交给东厂来办,那不如就交给微臣,说出去也好听。
二位大人既算是避了嫌,也好堵住那些言官的悠悠众口。”
沈弥抱拳躬身,端立在殿前,像一柄即将出鞘的利剑。此刻的她,在武安帝眼中,确是一颗好棋,这少年胆子心细,办事滴水不漏。
最主要的是沈弥虽然善于逢迎,却只背靠着他这一棵大树,没有族亲,没有背景,还得罪了大长公主,这人的一切都是他给的,只要他想要她死,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
沈弥,的确是办这差事的更好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