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热得稀里糊涂,她看到娘坐在她身边,她敷着她的额头。
有根刺扎在在她心里,卡了十六年。真切,清楚,亦凝每一次都能真切地感受到它。
那根刺在她心里膨胀,尖利的部分刺着他敏感而脆弱的部位。
她觉得自己可笑,那把刀攥在她手里,掺杂着是不是有母亲的血?也即将掺上了父亲的。
什么是一家人?也对,我们是一家人啊。
那么我的血,会不会也粘在刀上?
她悔。
曾经的爱被那些阻拦,在她几年前一腔孤勇的意愿下,那没说完的话,没能说出口的话语,浙渐扭曲变形---成了恨。
在日益腐烂的日子里,恨意肆意滋长,逐渐吞噬她。
既然要报仇,总是要活着的时候,亲自报了才痛快。
可是眼前的娘却开了口:“阿宝,不要恨,娘的初衷,是让你喜乐安康。”
亦凝视线模糊,她慌忙要追上去,而那个那个模糊的身影却径直前去,丝毫没有停留……
她此刻脑海中波涛汹涌,也许,这世上根本就没有长久的幸幅。现在是,以后是,将来也是。如果现在的日子对你来说,不够好,熄灭了生机的烛火,我何时才能有勇气去放把火烧了这个山,然后我们各走各的路。
一切存有都是转瞬即逝的,一切生命都会枯萎,整个宇宙充斥着冰冷的死,我们被它包围,无处可逃。
回看芸芸众生,玄羽算是唯一能够与她匹敌的对手。
青灯古香绕梁,高坐神龛披尘戴霜,众渡苦海皆痴妄。
“慈不可盲,悲不可殇。惟寂可长享。许久不见的神明出现在她眼前。
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神明在她头顶上虚幻不可捉摸的声音。
似乎一切存在都是一个平面的,都建立在这红墙绿瓦之上,自由和秩序,冲动和理智,没得选,总得牺牲其中一样,才能成全另一样。
翠竹帘子和一个山水屏条依旧在风中来回荡漾着,望久了,便有一种生机盎然的的感觉。玄羽再定睛看时,翠竹的帘子仿佛已经褪了色,里面窃窃私语,他一掀帘子,抬脚进去了。
他看到太医匆匆忙忙的身影,应当是过来替亦凝把脉诊断,问过太医后,玄羽算是算是知道了些症状---寒邪闭郁体表,体内阳气不得发,敷布体表,于是产生恶寒,阳气内闭郁所以产生发热,肺主皮毛,寒邪主收引凝聚,所以亦凝才会出现身体各处疼痛的情况。
“殿下,要气血聚集体表抗邪,大人脉搏升浮,需要辛温发汗就能痊愈。”太医步履蹒跚,他提着药箱子掀开帘子,走远了。
“亦凝。"玄羽低声说,声音沙哑,双手颤抖,他不顾他人阻拦,掀开里面的里帘,他看着床上那张苍白虚弱的脸,此刻平日炽热如火化作冰凌的冷。他的手悬停在亦凝的脸,在亦凝的的脖颈,在她的嘴唇之上。这次是贪恋,不是温存,统统化作钝钝地痛,一次又一次扎在那鲜活跳动的心脏上。
玄羽替她也掩好被子,看着亦凝均匀的呼吸,他注视着她,是,自始自终都是他甘愿引诱。
夜晚,他在昏暗的烛火下站立,烛光映照着他忧郁的眸子,在这副被装裱,华丽修饰的表面下,却是被隔绝,被渴求,他觉得他一定是个异类,他回味,白天手指残存的触感肤的光滑,冰冷。他不知道白天轻轻触碰下触亦凝皮肤泛起涟漪是多情臆想吗?还是亦凝能真确感受的到?
他站在月光下,告诉我,月光里的幻影…
倘若我索取的本就属于我的东西,会如何?
徜若我的罪孽,都无法抹去,你还会有那一丝怜悯我吗?
他回想着亦凝那熟睡的面容。
你会厌恶我毁掉你吗,是镜中月还是水中花?
或者是先毁掉我?所以显得笨扣,你在我身边时支离破碎地沟通。但远离你时……
如果是独自,我却不敢独自受苦,不能成活。
只能一层层堆积自己。
若是没了滚烫的过去,他还剩下什么?
这种奇怪怪诞的感觉,最古老的真理--倘若没有放科,种性就一文不值。
神会放纵、欲望、无止境、吗?他们永恒不朽,拥有权力,却还是有被自已的欲望所奴役。
而我们,互相囚禁,各自为彼此锁上彼此的枷锁。我们抛弃天堂,挣脱枷锁,统治一个只存在罪恶的王国。驰骋在只属于自己的原野,无人胆敢审判。
你到底想要把罪行做到何种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