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梁昀并没看见她手中提着的食盒。
盈时被他一问这才回过神来,有些尴尬地将手中食盒举起来,扬起脸蛋,朝他柔柔地笑起来,尽量叫自己瞧起来天真无邪。
“二嫂给了我好些糕点,我一个人只怕吃不完,特意送些来给大哥吃。”
木盒本身为檀木所制,本身便十分量,更何况足足四层的糕点,每一层都被萧琼玉塞得满满当当。
重量于盈时而言,很有些吃力。
梁昀许也是头一回被人送糕点,还是女人。
他似乎不善拒绝,尤其是拒绝她。
梁昀片刻迟疑之际,盈时已经将食盒一侧置在窗棱上卸力,盒身眼瞧着便有些歪斜下来。
梁昀总是眼疾手快的。
他像那日灵堂前接她一般,伸手扶住了倾斜而来的食盒,另一只手自然而然拖在了盒底。
却不想,那姑娘的手也正巧在底下托着。
那双手很大,微微带着凉意。
不慎覆上盈时手背上时,几乎将她整只手掌与细腕一同裹在其中。
盈时的手很软,像是连骨头一并都是软的,软和到梁昀碰到的第一刻并没意识到那是盈时的手。
他以为,不,他并不知那是什么。
直到她触电一般将手从他掌中抽了出去,梁昀猛然间——才明白过来。
梁昀拎起盒柄两端,平稳的接过食盒。
他神色如常道:“有劳弟妇,我差人给几位弟弟送去。”
他一副光明坦荡的模样。
好似一切都是盈时的错觉。
只盈时手背被方才奇特的触感传染一般,升起阵阵酥麻。她强忍住心中异样,草草一欠身转身跑回了马车上。
她走后,梁昀敛目凝望着自己的手背。
好一会儿,他缓缓将手掌贴去冰凉的盒盖上压着。
镇住那不属于自己身上的气息,温度。
。。。。。。
此次扶灵,当算轻车简行。
一来日头渐热,哪怕只剩一副骨头架子也不好继续待下去,再待下去,真的就要臭了霉了。
二来梁氏是个十分讲究规矩的大家族,素来更是讲究名声规矩。
一个未及冠的公子,头上还有诸多长辈,兄长,纵使如此承担了一个为国捐躯的名头也不好大肆铺张他的葬礼。
随从护卫不过十来人,由着三位梁氏公子领着队,一行人就这般每日勤勤恳恳,朝着河东行去。
扶灵队伍时而走的是官道,时而便抄着乡间的泥泞小路,每逢驿站便停下车马歇息。
赶车的幸苦,乘车的也不见就松快。
盈时日日起床便要赶路,遇到官道还好,若是遇到小路坑坑洼洼的路只叫人头晕眼花。
走走停停,一日天色将晚,一行人奉上了多几倍的银两,才寻到一处落脚的地儿——暂歇在一处乡道的小客栈。
店主本不愿将自己的客栈接收旁人家的棺材,嫌弃将晦气带了来。
可耐不住梁家人豪横,一出手便是十碇白银,又是十几柄明晃晃的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