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狗屁倒灶的事胡二娘统统不沾手,谁来拉拢都不搭理。她守着规矩,除了伺候刘老爷,就关上大门,只窝在自己的小院里吃吃喝喝。
其实这些事刘老爷未必不知道,只是睁只眼闭只眼而已。
毕竟手心手背都是肉。
一方是正统嫡出,大义所在,没啥可说的。
但另一方也是当做继承人悉心教导了几十年的长子,还牵连到一母同胞的老二和老四。他们真就是差些运道,满盘皆空,未免觉得更是可怜。
本想着拖一拖,反正有自己在上面镇着。
让这几个庶子多捞点好处攒点家当,待嫡子成家立业,一分家,这局面也就自然而然化解了。
没想到中秋家宴多吃了几杯酒,刘老爷一觉睡过去,就再也没有醒来。
府城的名医寻了个遍,皆是摇头。有些甚至连药都不给开,直接暗示准备后事吧。
看着昏迷不醒全靠参汤吊命的刘老爷,刘府如同沸腾的油锅一下被掀开了锅盖,还往里洒了点水般的热闹。
一切都被赤裸裸揭开摊在了明面上。
各房主子忙得不可开交,但最多只拨出两分心力用来寻医问药、预备后事。
唯有胡二娘,求了樊夫人,寸步不离伺候着,每天亲手帮刘老爷熬药、擦洗、按摩。
知道这事的人很有些在暗中嗤笑,说她到这时候还要惺惺作态。
胡二娘一概不理会,只是安安静静照顾病人,偶有空闲了,就在病榻前抄写佛经。
几天后的夜里,刘老爷默默去了。
胡二娘认认真真给他净身小敛,送了刘老爷最后一程。
谢君庇佑妾四载,祈荐冥福还君恩。仙游既上黄泉路,彼岸花开且勿忧。
君请行,莫回首。
来生不见,前尘旧事从此消。
随着刘老爷的故去,刘府两派的争斗再无遮掩,进入了白热化。
曹姨娘代掌老宅中馈多年,大爷已四十开外,连她最小的儿子四爷都快抱孙子了。
这一系无论族中产业还是人际关系,早就树大根深,更别说背后还有原配娘家撑腰。
樊夫人虽是继室,唯一的亲生儿子刘子和排行第六,才十四岁,还指望不上。
但礼法名份在那里摆着,她娘家也不是什么小门小户。面对曹姨娘一系的兴风作浪,刚开始免不了手忙脚乱,可也仅此而已了。
名正言顺的主母,嫁过来小二十年,又怎么会没有心腹。
连拉带打,就搞到了账本。假以时日,厘清了账目,总能压制得住。
正在这时,樊夫人“侵吞族产,苛待庶子,残害妾室”的流言,却是迅速传遍了府城。
刘府一母同胞的大爷、二爷和四爷全家,也都是一副含着眼泪凄苦无依还要为尊者讳的可怜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