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西洲瞥了一眼,目光幽幽地看向土高炉,上方黑烟滚滚,不偏不倚地吹向小洋楼。
老大爷干笑,估计也是知道自己理亏,解释道:“当初以为这栋小洋楼没人住,就在这里搭了一个炼铁炉……”
“然后天天炼铁,熏黑了别人家的房子?”郑西洲轻笑。
老大爷张了张口,半晌没能说出一句话。
妇女叉腰:“炼铁咋了?为钢铁事业奉献,你还有意见了?”
郑西洲咳咳两声。
姜萱秒收信号,及时冒出了脑袋,义正严辞地说:“一切都是为了炼钢,我们没有任何意见!”
这下子,姜萱终于明白狗男人嘴里说的剐点好处是什么意思了。
姜萱痛心疾首:“就算小洋楼被熏得乌漆麻黑的,刮风下雨掉墙皮,烂砖破瓦露出来,破的不能再破,那都是为了炼钢!”
“我相信,组织绝对不会亏待我们的,什么粮票红糖鸡蛋花生油的,给了补偿,我们也不能收!”
声音清脆响亮,态度端正无私,一度震住了在场的所有人。
郑西洲眼角微抽,默默给姜萱极其上道的发言点了一个赞。
别看平时傻乎乎的,那是一山更比一山高,要论心眼和计策,姜萱根本玩不过他。
但是把这个傻妞儿拎到外面去,凭借这个机灵的反应,绝对足够应付外人了。
其实说了一大通,重点还是最后那段,收不收补偿是姜萱和郑西洲的事情,组织上给不给,那才是关键所在。
给了吧,舍不得。
不给补偿,白白祸害了人家的小洋楼,也说不过去,总得表示一下组织上的态度?
也怪街道考虑不周,当初急着搭建炼铁炉,连夜搬砖弄粘土,只想着旁边的小洋楼没人住,十来年都没有看到房主露面,估计人家在哪个旮旯地儿艰难求生呢。
没想到过得还挺好的。
来头也不小。
房契证明是江东市当年的市领导亲自开的,别人不熟悉这个名字,不代表老大爷不熟悉。
当初的市领导年纪大,如今早就跟着儿子去了西北颐养天年,但是上头剩下的那些官儿,哪个敢轻慢老领导留下的叮嘱?
好歹是为了支援炼铁工作,必须给点补偿,多少也是一个态度。
老大爷沉吟,似乎在考虑着怎么补偿,“这样,街道给你补发十斤的细粮票——”
妇女急得跳脚:“凭啥给粮票?那是地主崽子,咱不能给,趁早让他们回家挑粪桶!”
老大爷呵斥:“闭嘴!”
姜萱微笑:“谁说我们是地主崽子的?大妈,你眼睛瞎了就去看医生,别出来瞎嚷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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