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为了还如意酒楼的人情债,决定信守承诺,替张云生拉一把张家,平冤这桩旧案,但顾沅芷自己心里门儿清,对二皇子的恨占了大头。
四皇子、二皇子……前世她沦落之际,他们可都踩过一脚,朝她吐痰扔泥巴啊……
若非此等原因,她大可招揽人马,派人出面,徐徐图之,断不会将这事办得尽心尽力,甚至自己出面,同这前世冤家绑在一起。
思及此,她却疑问更甚。
燕长绥有何必要同她绑在一起?
他明明可以自己就将这事办得利落又迅速,又为何迟迟不肯动身,压着张云生的诉求,甚至将他逼得投靠于她?
若说是香妃的缘故,她不信他在宫中还没有个说得上话的人了。
怕是一开始便没打算办。
可是为何突然又转了心思,愿意帮她?真的只是因为,和那两位皇子有仇么?
燕长绥只见她有一刹那神色紧绷,但很快又放空,眸光定定落在某处,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心知问不出什么,便又转了话题。
“你之前带回的那姑娘,倒有些眼熟。”
这话又惊了顾沅芷一跳。
她这些日子又见了书棠一面。
原因无他,只是暂时逼得二皇子禁足,了却张云生一桩心愿,同张云生讲时,顺便同书棠交待了一些事情。
准备好一切,下一步,她终于可以向舒棠出手了。
只是燕长绥为何会突然想起书棠?
顾沅芷抬眼看他,心中若有所思,殊不知这番神态落在对方眼中,便是另一种警惕。
燕长绥叹气:“卸磨杀驴,这么快便连话都懒得同我讲了。”
……怎么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怨怼之感。
顾沅芷知道自己太敏感了。
怕只是没话找话罢了,况且书棠自小跟着舒太傅识文断字,一举一动都像极了父亲,文人傲骨,两袖清风,这份相似不是换了个壳子便能消除的。
更何况,她还得靠着这份相似,帮她回到原位呢。
燕长绥估计也想不到这一层——毕竟还魂一事,谁能相信呢?
她放松了些:“总之,此事多谢你了。我并非过河拆桥之人,既已达成同盟,便断无轻易背弃之理。”
“所以你在想什么?”
男声里隐隐带了笑意,但更多的是探究。
“在想,二皇子是否会知道,此事谁人有份。”
……
“你来作甚。”
紫袍青年虽衣着未变,但明眼人都瞧得见,他的神态不可同前日的意气风发可比了。
衣着华贵的女子垂眸,目光滑落至那枚香囊间的玉佩,流连片刻,突然俯下身子,却被猛地避开。
“你这是作甚!”青年站起,躲开她伸出的手,急言令色,“还请香妃娘娘自重。”
谢令湘自那玉佩上面收回目光,面容不似平日般娇俏,而是沉静如水,若是顾沅芷在这儿见了,怕是也要对这位表姐起了疑心。
“我如何不自重了。”她淡淡堵回他的话,“不过是这玉佩瞧着有些眼熟,倒像是之前陛下赏赐给我的那枚呢。”
这一句话,便噎得文旭脸色青白交加。
神色变幻半晌,文旭微微吐气,虽面色依旧挂着寒霜,但放软了语气:“你今日找我到底何事,你当知道,我如今罚了俸,禁了足,”
她已不是昔日不谙世事的豆蔻少女,入宫不过几年的时光,岁月已在她脸上积淀出沉稳的气质。
谢令湘收回手,坐回原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