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圣殿大道》,”顾言的声音温和而清晰,带着一种引人入胜的磁性,“由路易·达盖尔在1838年拍摄于巴黎。这张照片在摄影史上意义非凡,因为它是最早捕捉到人类身影的影像之一。”他指着照片中央一个模糊却清晰可辨的人影,继续说道:“拍摄时,达盖尔使用的是银版摄影相机,也就是我们常说的daguerreotype。当时的技术要求曝光时间长达10分钟甚至更久,所以画面上的街道看似空荡,只有这个站着擦鞋的男子和擦鞋匠被记录下来——他们是唯一静止足够长时间的对象。”
学生点点头,低头在笔记本上写下几行字,随后抬头问道:“那拍摄地点具体是哪里呢?”“巴黎的圣殿大道,”顾言回答,语气中带着一丝对历史的敬意,“那是19世纪巴黎的一条繁忙街道,连接着多个商业区。你可以想象,当时那里人来人往,马车川流不息,但因为曝光限制,这张照片呈现出一种奇特的宁静感,仿佛时间被凝固了。”他顿了顿,目光在照片上流连,“至于时间,具体不详,但从光影和街道的角度来看,可能是清晨或傍晚,阳光的角度很低,影子拉得很长。”
“器材方面呢?”学生追问道,显然对技术细节很感兴趣。
“银版摄影相机是当时最先进的设备,”顾言微笑着解释,“它需要一块涂有碘化银的铜板,经过曝光和化学处理才能成像。整个过程非常复杂,曝光后还得立刻在暗房中处理,否则图像就会消失。达盖尔的技术奠定了摄影的基础,但也限制了它的灵活性。”他轻轻摆弄着手中的相机,似乎在对比现代与过去的工具差异。
学生点点头,低头记录,顾言则看了一眼手表。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他说,“我得去准备下一节课,咱们下次接着聊。”学生笑着说了声“谢谢老师”,转身离开。顾言调整了一下肩上的围巾,拎起相机,转身迈开步子,准备沿走廊离开。
就在这时,他与迎面而来的林若曦猝不及防地撞在一起。
林若曦正低头整理怀中的教案,没来得及反应,厚重的纸张差点从她手中滑落。
顾言的相机也险些脱手,镜头盖在空中荡了一下,发出一声轻响。
两人同时停下脚步,空气中弥漫着一丝清新的木质香调,那是顾言身上独有的气息,混合着秋日阳光的暖意,让这突如其来的碰撞显得格外微妙。
“哎呀,对不起!”顾言率先开口,语气中带着歉意。
他连忙弯腰,帮林若曦捡起散落一地的教案纸张。
林若曦也蹲下身,脸颊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低声道:“没关系,是我没看路。”
捡拾过程中,两人的手不小心碰到了一起,林若曦指尖触到他温暖的手背,心跳莫名加快了一瞬。
她抬头看向顾言,他正微笑着将一叠纸递给她,眼中透着一丝温和的光芒。
阳光从他身后的窗户洒进来,勾勒出他清俊的轮廓,让这一刻多了几分戏剧化的美感。
“我叫顾言,”他指了指手中的相机,“刚跟学生聊了会儿《圣殿大道》,没注意路。”顾言微微一笑,语气温和而坚定,笑容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热切,“您是林教授吗?我是新来的摄影系讲师。”
“林若曦,艺术史教授,”她整理好教案,平静地回应:“我记得院长在上周的教职工会议上提到过您。”林若曦仔细打量了他一眼——年轻、英俊,带着一种从容不迫的自信。
她听说过这位刚从国外归来的摄影师,据说他的作品曾在欧洲多个展览中获奖,但她没想到他会如此年轻,如此充满魅力。
“很高兴认识你,林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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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前,教职工会议散场后,顾言独自留在会议室,手中翻阅着学院的教师名录。
他的目光停留在“林若曦”三个字上,旁边附着一张她的照片——她穿着黑色毛衣,目光沉静,嘴角带着浅笑。
那一刻,他的心跳莫名加快。
他回到办公室,打开电脑,在学院网站上搜索她的信息,找到她发表的学术论文和艺术作品。
她的论文充满创意,艺术作品则透着一股孤独与忧郁。
他盯着屏幕上的一幅水墨画,画中孤梅傲立寒风,低声自语:“她的内心藏着怎样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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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言微微颔首,目光在她脸上短暂停留:“我刚从国外回来,原本以为国内的艺术氛围会相对保守,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如此生动鲜活的东方艺术气息。”他的声音低沉而真挚,带着一种直击人心的力量,仿佛每一句话都在轻敲她的心门。
这份直白而真挚的赞美让林若曦内心泛起微微涟漪。
她已太久未被如此专注地注视,那种被真正看见的感觉几乎让她忘记了自己已是人妻的身份。
她下意识地拢了拢耳边的碎发,轻声道:“哪里的话,您过奖了。”她的语气中隐约透露出几分羞涩,甚至还有一丝不敢置信。
“我只是实话实说。”顾言轻轻一笑,随即举起手中的相机,补充道,“您是否介意我为您拍一张照片?这柔和的光线正好捕捉到了您身上那种难以言说的气质。我很少见到这样的眼神,既深邃又带着一丝忧郁,像是一个未完待续的故事。”
林若曦本想拒绝,毕竟这突如其来的请求有些逾越常规。
但顾言的目光专注而温暖,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魔力,让她不由得动心。
她犹豫了一下,想起周明远昨晚冷漠的背影,想起自己多年来被忽视的感受,最终轻声答应:“好吧,就一张。”她的声音虽轻,却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期待。
顾言的脸上闪过一抹欣喜,他迅速调试镜头,示意她移步靠向窗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