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渊茫然又无措,他已经不知道此刻该找谁,又该用什么方式才能唤醒星月,那该死的天道自七万年前那一面过后再也没有现身过。他握着星月的手,不断徒劳地往她身体里送着灵力。
“上个月尹桓院子后面那棵桃树开花了,我偷偷采了一篮子回来,给你做了桃花酒。”
“到明日那几瓶酒就及月了,你若是再不醒来,我就拿给别人喝。”
净渊轻声同星月说着,就好像那人正在听一样。他的话间染着些鼻音,视野被水汽笼罩着,眼前的人模糊成了一片。
净渊低着头,将脸埋在星月的手背上,嘴里还轻声给她讲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只是他太累了,不知不觉间便睡了过去。
夜里,净渊眼角的泪水悄然滑落,洇湿了星月的皮肤。
太阳在卯时如约升起,阳光洒进窗子里,照在了榻边男子的背上。
星月缓缓睁开了眼睛,清晨的光线虽不刺眼,但也晃得她有些目眩。她眯着眼睛打量着周围,余光扫到了床榻边上的人,恍惚间好像又看到了山洞里的那名男子。她刚想抬起手摸摸那人的轮廓,没成想只是轻轻一动便惊醒了对方。
净渊一怔,松了口气,多日的不安与恐惧在此刻全部烟消云散。
“你醒了。”净渊看着星月,眼里的惊喜快要溢了出来。
星月呆呆地点点头,在净渊的帮助下坐了起来,她靠在床边,长时间的昏迷让她的身体机能变得有点迟钝。她定了定神,眼前的人已不像先前那般意气风发。炯亮的双眼此刻变得红红的,眼睑下面一片乌青,额前垂着许多碎发,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休息了。
“我听到有人在喊我,他说他偷偷摘了阿桓院子里的桃花,给我酿了酒。”星月伸手将净渊的袖口整理好,她的喉间由于许久未发声的缘故有些干涩,“我怕他把我的酒送人,所以我就……”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玩笑?你知不知道你差点……”
净渊打断了星月,语气间满是怒意。他侧过身去,鼻子又不争气的酸了酸。
“对不起。”星月沉默了许久,她不知道净渊这几天是怎么熬过来的,但如果此时坐在榻边的是她,想必也会同净渊一样着急。她扳过了净渊的身子,轻轻捏着对方的手心,“下次我出去之前一定告诉你,好吗?”
净渊虽是生气,但也是气自己没有保护好星月,他点点头,抬手将星月额前散落的碎发理好。
“快把东西拿出来。”星月笑笑,双手朝上伸到净渊跟前,问他讨要着承诺好的礼物。
“什么东西?”净渊问。
“桃花酒啊。”星月眨了眨眼,一脸期待。
院子里的阳光正好,星月坐在石凳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她感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太阳了。
净渊挖出了一个陶瓷瓶,坐在星月身旁,将上面的泥土拂了拂后递给了她。
星月拔开酒塞,低头嗅着瓶子里的酒香,遂朝净渊点了点头,“闻起来不错。”
她刚想尝尝味道,手中的瓶子便被净渊一把夺过。
“方才只答应带你来看看,可没答应你喝。”净渊说着,又从星月手里拿过酒塞,将酒壶封好。
“就一口。”星月比了个拜托的手势。
净渊摇摇头,把那壶酒往自己身前拢了拢,生怕一个不留神被星月抢了回去。
“一滴。”星月摇了摇净渊搭在石桌上的小臂,眼巴巴地看着他,沙哑的嗓音混着些娇声,“就一滴。”
净渊终是拗不过星月。他只好取了只竹筷过来,在酒盅里蘸了蘸,然后轻轻点在星月的舌尖上。
桃花的香气带着发酵的酒香萦绕在星月的唇齿间,那味道香甜柔和,没有一丝杂味,就如初春桃树上的嫩芽般纯净。
星月指了指净渊手中的杯子,示意对方再蘸点酒给她。
“得寸进尺。”净渊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使劲将那酒塞塞好,“你这么爱喝酒,怎么平日里没见你喝过?”
星月虽没得到第二滴酒,但也不恼,她将净渊手里的酒壶拿了过来,手指摩挲着瓶子上的花纹。
“这你就不懂了。喜欢的事,不意味着要天天做。喜欢的东西自然也不意味着要日日得到。”
星月一怔,手中的动作也随之停下,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如此自然地讲出了这句话。她想到了昏迷时做的那个梦,想起了那张与阿渊极为相似的脸。
她偷偷看了看旁边的人,发现对方握着筷子的指节微微缩紧,目光正落在她手里的酒瓶上,眼神晦暗难明。
“星月,其实……”
“阿姐!”
净渊刚欲开口便被打断,他放下手里的筷子,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努力压住了自己心中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