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鹫小说

34第 34 章（第2页）

而李奈不发一言，只是微笑着。

那笑容似乎从未改变。在黄昏盛满小店泛出的甜蜜光泽中，仿佛蜜糖上的倒影轻轻摇晃，缓慢而黏稠地淌下，将那只可短瞬窥见的幻象封沉，凝固成超越时间的琥珀。

在黄昏温暖的晖光中，太宰治拎着手提箱走了几步，但脚步却一步比一步更加沉重迟缓。

——只有这一次。

李奈带着笑意的声音在脑海中闪回。

“……持有书页的人，有机会见到本来不可能见到的人……”

——只有一次。他持有书页的机会，只有这一次。

太宰治的脚步猛地停下。他握着手提箱的手指慢慢攥紧。

他自己的话语也回音般重新回荡在耳边。

“……我不蠢……世界上有远比死亡更可怖的事物……”

是的。他不蠢。任何一个聪明人都知道，这时候带着书页回到侦探社，是最安全、也最适宜的选择。

但是。

太宰治猛地转身，回头向着小店的方向奔去。

——只有一次。

剧烈搏动的心跳，黄昏的光线渐渐转暗，短短几步路的跑动太宰治却不知何时开始大口喘息。

——只有一次！

门就在眼前，太宰治比任何一次都急切地伸出手，猛地推开！

门撞到墙上发出一声巨响，店中的人原本正面朝着李奈说话，李奈只是微笑着，仿佛洞悉一切般与太宰治对视，而说话的那人也随之一顿，缓缓回过头来。

太宰治的嘴唇却已开始提前颤抖起来。

出现在黄昏欲散的明暗光线中的，虽然稚嫩了不少，但那毫无疑问正是已死去的挚友的脸。

太宰治的瞳孔放大又收缩，手指蜷缩又握紧，身体颤抖着，许久才张口，用几近凝滞的声音喊道。

“……织田作！”

那双茶褐色的双瞳平静地注视着他，像是某种默认。

光线愈冷，在夜晚开始前的微蒙昏光中，织田作之助的身影也随着暗下去的视野开始虚幻起来，光影交错间，太宰治只是微微停顿了一瞬，便开始不顾一切地奔跑起来。

“织田作……！”太宰治尽力伸出手去，想抓住织田的手腕。

但他抓了个空。

啪。

夜晚已至。那美好的幻象似乎随着黄昏的结束，像是一个忽悠悠飘起的肥皂泡，在升上天空时突然炸裂，消失得无影无踪。

手心握紧的，唯有一片黑夜的冰冷。

太宰治站在原地，拳头握得越来越紧，用力到连手臂都开始幅度极大地颤抖起来。

——只有一次。

“只有一次……”太宰治低低地开口，“即使只有一次也好。织田作……我真的好想，再见你一面啊。”

织田作之助有些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腕。

刚刚向自己冲来的那个男人，虽然他搜遍脑海也没找出类似的面孔，但面对那样爆发而出的感情，即使不相识，他仍然下意识抬起了手腕，想要回握住那个人的手。

但可惜。在真正触碰到之前，黄昏正好消失，小店的时间正式进入了夜晚，也回到了织田所熟悉的这个世界。

“……店长。”织田沉默半晌后，问出了第一个问题，“我认识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