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众人见状,神色顿时紧张起来,也纷纷跪下。
内侍官展开明黄圣旨,声音平稳而清冷:“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令妃体弱,忧心国祚,祈福有劳。然大皇子承稷乃储嗣之重,宜得妥善照拂。自即日起,着宁嫔代为抚养,以尽母仪之责,毋违朕意,钦此。”
顾矜缓缓叩首接旨,却是旁边的青槿按捺不住,眼眶瞬间泛红,急急跪行几步,伸手拉住顾矜的衣袖,声音因焦急而颤抖:“娘娘,这怎么可以!承稷是您舍了命才得来的,怎能就这样交出去!”
“娘娘,奴婢求您了,您去求求陛下吧!不看您和陛下的旧情,也求您看在大皇子的份上,他不能没有生母啊!”青槿的话语带着几分哽咽,几乎是哭喊着说完。
顾矜低垂着头,青槿哭喊入耳,纵是她早已决定,仍是觉得鼻头一酸。
她不舍承稷,但终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她带不走他,或许将承稷放在白芷这个天命女主身边,才是对承稷来说最安全的选择。
不过月余,等她回到现世,自然有办法护住承稷平安。
可当青槿的手拉住她时,那一声声带着哽咽的恳求,仿佛击中了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青槿的担忧与悲恸,她又何尝感受不到?
她闭了闭眼,强行压下心头的酸涩,深吸了一口气,再睁眼时,已恢复了那一贯的沉静。
“臣妾,谨遵——”
“且慢!”
清越女声如昆山玉碎,生生截断顾矜即将出口的"谨遵圣命"。
众人抬眼望去,俱是一惊。
但见推门而入一位紫衣女子,裙裾翻飞若紫电青霜,眉眼飞扬,却带着几分刚戾之气。
竟是不日前才出嫁的庆宁公主!
内侍官捧着黄绫的手微微一颤,忙躬身道:"殿下万安。令妃娘娘正待接旨,可否容奴才。。。。。。"
庆宁却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眉眼一斜,仍是往日那般骄横模样:“本公主拦的就是这圣旨。”
此言一出,殿内众人皆倒吸了一口凉气。
顾矜也怔住了,连忙出声:“公主……”
庆宁却连一个眼神都未给她,径直盯着内侍官,声音里透着几分凌厉:“我只问你,这圣旨上,可有说令妃有什么错处,或是抚养大皇子有未尽之责?”
内侍官额头冷汗直冒,心中叫苦不迭,却不敢不答:“这……并未……”
说完,他又觉得不妥,连忙补充道:“陛下想是体恤娘娘辛苦……”
“体恤?”庆宁冷笑一声,声音中满是讥讽,“孝悌者,为仁之本。本公主倒是从未见过如此‘体恤’为母之心的。皇兄施行仁政,怎会下如此诏书,莫不是你……?”
内侍官更是吓得脸色煞白,连连作揖:“公主恕罪!小的不过是奉命行事,还请公主大人大量!这可是砍头的罪……”
庆宁冷哼一声,毫不留情:“砍头?哼,若真砍了你的头,那也是你活该!”
话音未落,她抬手便从内侍官手中将圣旨抢了过来,动作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此处没你的事了,滚下去吧!”庆宁冷声道,目光如刀,“就说这圣旨被本公主拦下了,我稍后自会去与皇兄分说。”
内侍官听到这话,只觉冷汗涔涔,心中暗自哀叹,自己在内苑的差事怕是做到头了。
可眼下,庆宁公主气势汹汹,他哪里敢忤逆?若是再多言,怕是连命都保不住。
他连忙躬身退下,心中暗暗盘算着,回去如何向师傅好好求救,或许还能留条活路。
等内侍官退出五明堂,顾矜挥手屏退左右,才缓缓开口问道:“公主此举是何意?”
庆宁却未理会,径自走到一旁坐下,斜眼打量着她,冷笑道:“我那日便说过,等着令妃娘娘登高跌重。只是没想到,这报应来的竟如此之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