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静霖一出门,林格抬手锤了林誉之两拳,林誉之才松手,问:“他怎么有你房卡?”
“一开始给了两张,不是说这边的手机容易冻没电吗?”林格说,“给他一张,方便他找我,怎么了?”
林誉之坐正,说:“你和他关系什么时候好到这种地步?”
林格的头发已经在方才缠斗中打散,她抬手,拢一拢,挽一个漂漂亮亮丸子头,不看他:“一直很好。”
话音刚落,门外的杜静霖终于找到了“正确的开门方法”,羽绒服帽子摘了,蒙上的雪扑扑簌簌拍打干净,打开房门,走过隔间。
床上两个人终于分开,林格站在床旁边,正在挽头发,林誉之用手臂撑起身体,半躺半坐在床上,冷静看杜静霖。
杜静霖站在门口,踌躇两秒,打招呼:“誉之哥。”
还是跟林格之前学的,不加名字,只叫哥,听起来就像亲兄弟,不合适;直接叫誉之又太生疏,还是誉之哥。??林誉之说:“怎么弄一身的雪?”
“不方便打车,手机冻没电了,”杜静霖老老实实地说,“走着过来的,外面下好大的雪。”
他不能细看林誉之的脸。
真算起来,林誉之比他们大不了多少岁,毕竟是哥哥,是同辈人,偏偏不知为何,每每看他,杜静霖都有种被训话的错觉。
即使只是普通的谈话。
林誉之腿长,酒店的床是两米宽三米长的,他稍稍一挪,平稳地踩在地上。
酒店只开了边缘的一圈氛围灯和床边的阅读灯,他的鼻梁高又挺,是很少在东方人脸上看到的那种立体感——北方寒冷,相对而言,高鼻梁的概率更高一些,山东,大多有高鼻梁而无山根,再往北,吉林,辽宁,黑龙江,山根更优越。而林誉之的骨相,与其说像北方人,更不如说,更接近极北之地的民族。
杜静霖一个恍惚,冷不丁想到林许柯就有这么好看的鼻子,杜静霖没能完全遗传,而现在阴影之中中,他却和林许柯年轻时照片中很接近。
只是林誉之和林许柯的气质又不同,林许柯是生意人,做娱乐场所行业的,时间久了,相貌和神态也多了份虚浮的倦,也有人将这种称作为“油”,油腔滑调,油头粉面。
林誉之不,他是医生,尽管是唯一的继承者,但他的专职工作没有丢弃,仍旧会排手术,为患者诊疗;他身上没有酒精和消毒水的味道,但杜静霖对他的印象仍旧是干净,澄澄澈澈的一杯纯酒精,好像没有一点儿l污垢。
即使他现在脸上、脖颈上都有指甲抓出的血痕——等等——
指甲抓出的血痕?!
杜静霖那被风冻到几乎要关闭的眼睛终于捕捉到不同寻常的东西,他呆呆怔怔,仔细去分辨林誉之脸颊上的痕迹。
“誉之哥,你这脸,”杜静霖犹疑不定,“怎么弄的?”
林誉之说:“格格——”
“我和他闹着玩,不小心抓了几道,”林格
紧绷一张脸,随意挽起丸子头,发簪一插,“你买回药了吗?”
杜静霖终于醒过神,献宝似的,拿起藏在怀里的感冒药,一小袋:“有一盒药缺货,所以我在那边多等了一段时间,不过还好……就是真的冷啊,我回来想看导航,刚出店没多久就关机了。”
林格问:“那你怎么回来的?”
杜静霖说:“问路啊,一路走一路问,抓到谁就问谁。”
这点倒是和林格一模一样,他们俩,在南方都会被认为“社交恐怖分子”,在北方,又很理所当然的热忱。就像广州的出租车师傅,几乎或者很少讲话,而若是在北京或天津,载客的师傅似乎自带说相声说书的天赋,从拉车门一直能唠到目的地下车。
说完后,他的视线又落到林誉之身上,谨慎:“哥,那你这个时候忽然过来,是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