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微尘听见远远传来的喧闹声,却不觉新奇,反而静静靠在榻上,闭目养神。
沉缓的脚步声逐渐靠近这间屋子,回荡在他耳边。末了,停在门外,发出细微的响动。
谢微尘赫然睁眼,注视着木门。
“沈前辈。”
他隔着门说话,声音有些闷,细细听来仿若还掺杂一丝虚弱。
沈寒衣撤去门上符咒,门缝张开,堂内的明亮烛光洒进室内,照着半倚在榻上的少年。
少年眉眼微弯,应是怕失了礼数,连忙起身问好。
这间屋子没有窗户,她白日封死了门,却忘了给他留下一盏灯。
沈寒衣将手中布袋放在桌上,在屋内扫视一圈后,沉默着离开。不多时,她又折返回来,还带回一盏琉璃灯。
“此灯可用灵力催亮。”
沈寒衣边交代,边要寻地方将琉璃灯放置好。见状,原先站在榻边的谢微尘忽然快步靠近,从她手中接过琉璃灯。
“我来。”
沈寒衣没说话,任他接过去。
少年拎着灯,也不找合适的地方放起,反而大有抱着灯不撒手的意思。
沈寒衣没作声,又递给他一个锦盒。
这次,谢微尘没有立刻接过。他低头望一眼盒子,又抬眸看她,眼中笑意愈深。
“这是?”
“护身发带,抵你发上那根。”
听这话,谢微尘愣了下。
“嗯?我的发带?”
旋即,他顺自己发上绑着的发带摸下去,果真感觉有一边短了许多。
他想起今早沈寒衣佩剑发出的凛光,心中了然。但说来,也是他自己的发带飘到了人家的剑刃上。眼下这赔偿,他无法安然收下。
沈寒衣不懂他在想些什么,她送发带的只为保他的命,并没有其他意思。
这时,谢微尘后撤一步,刚要开口婉拒,却见沈寒衣已经将锦盒抛过来。他急忙接住,趁这功夫,沈寒衣已经转身离开,又一次封上门。
谢微尘再度抬头,连她的影子都没看到。
“看来······真是被关了。”
他对着门,视线一移,扫到门边小桌上的布袋。这是沈寒衣刚进来时留下的。
待他走近了,慢慢拉开袋子。里面竟是几块烤得焦黄的烧饼,许是放了好一会儿,已然凉透,但还飘着清甜的麦香。
而打开锦盒,里面的发带色如雪白,触感似水流般轻软,其上蒙着微芒,不染半分世俗之气。
这才是真正可以护身的发带,比他原先那根,不知强出多少。
琉璃灯盏的光线柔和明亮,衬得夜色似乎并不浓重。少年怔在原地,头微垂着,在灯下,侧脸清隽而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