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扬州真是一个富裕的好地方啊。
朱佑樘看着桌子上堆成山的折子,气得脑壳疼,正准备发落,又突然想起上高郡王还在扬州,那口气就生生忍了下来。
一旦处置了冯忠,万一这人混不吝把上高郡王私离封地的事情抖落出来,朝廷上一定又是一片弹劾,一旦说起藩王,百官就激动起来,他一点也不想处理这些骂战。
头疼,实在头疼。
“他怎么还没回去?”他烦躁说道,“给宁王送信了没?还不把人领回去。”
钱能小心说道:“听说宁王病的厉害,许是实在没有精力了。”
朱佑樘心中一软:“找人送些补品给他,好好照顾身子才是。”
钱能连连称是。
“先发着吧。”他最后说道,“让内阁留下不发,等人回去了,我再去收拾这些人。”
“陛下,娘娘今早请了太医,说身子不舒服。”钱能趁机说道。
朱佑樘心中一惊,连忙起身:“是肚子里的皇儿闹得皇后不舒服了。”
钱能连忙说道:“许是天气热了,娘娘早膳也没动几口。”
朱佑樘已经等不及他在说什么,起身,匆匆朝着内院走去。
这是陛下成婚多年的第一个孩子,他年幼受苦,所以一直身弱多病,这些年又勤于朝政,不近女色,后宫中只有皇后一人,却迟迟没有动静,可是急坏所有人了,年初皇后查出身孕,满朝大喜,这对年轻的帝后也终于松了一口气,如今腹中的胎儿正是所有大臣所期盼的,自然是一点波澜都不希望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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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的冯忠还不知道自己在京城已经出名了,正沾沾自喜准备中元节的事情。
他打算留上高郡王在这里过中元节,给他看看扬州在他的治理下是有多繁华。
若是他喜欢,肯在陛下面前为他美言几句,何愁不会升官发财。
他打算在天妃宫造烟火之戏,彻底通宵,接连不断地放,让所有人看看扬州到底有多繁华。
他也不是自己立功就不顾同僚的人,所以拉上通判杨棨一起筹办此事。
就在他们商量如何办好烟花戏时,李同知匆匆走来,面色不安。
“怎么了?”冯忠不悦说道。
李同知看两人见了他就不说话,甚至还把案桌上的东西接着袖子盖了起来,心中不由撇了撇嘴。
他年纪大了,又是北边人,能走到这个位置已经是极限了。
知府冯忠和通判杨棨却不一样,南方人,还年轻,背后都有点靠山,在扬州也不过是准备捞点钱,打好关系后准备往京城走的人。
“怎么了?”冯忠发现自己语气不好后,立马软下声来和气说道。
他长了一张斯文白皙的读书人的脸,留着两撇胡子,看上去格外文气。
李同知心中微动,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再开口时便是格外和气:“之前不是唐伯虎把他们赈灾的事情写成诗赋吗?那些村民觉得读书人特别好,这次又找了读书人来府衙了。”
冯忠有些恼怒。
这就是读书人的麻烦,干了点啥事都要宣扬一下,屁大点的事都要宣扬得格外厉害,不像那些会做事选商人,赈了灾把所有功劳都给了他,多么会做人啊。
“读书人博名气而已,那些村民找他们有什么用。”杨棨笑着安抚着,“冷一冷他们就好。”
“不好好都读书就知道做这些博名声的事情,有辱斯文。”冯忠冷笑一声,“去告诉府学的□□,看好学生,好好读书,明年乡试给我考出好名次才是,弄这些虚名也不怕到时候在整个应天府丢脸。”
李同知连连点头。
“这几日也辛苦你了,没事就下去休息吧。”通判杨棨和气说道。
李同知笑容一僵,还是缓缓退下,出了门口,狠狠啐了一声,这才捋了捋袖子,慢条斯理走了。
——他有个妹婿在京城当个小官,传信过来说了京城最近最热的八卦,也不知这两人知道了没。
——好戏在后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