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秀娥被那变脸弄得无语:“二公子这是什么表情。”
江芸芸紧盯着她身后的人,企图看清有没有早上的熟面孔,奈何早上注意力都在江蕴身上,边上的人是看也没看一眼。
“你不会又来我院子喊打喊杀吧。”她警觉说道,“我不搞这些的。”
若非情况不对,章秀娥当场就想翻个白眼,顺便破口大骂——哪来的乡巴佬!
可她肩负夫人艰巨任务,不得不耐下心来,扯出一个虚伪的笑来:“那些贱奴怎么配污了二公子的眼睛,自然是私下打发了,夫人是来致歉的,这些人今后就都是给您和周姨娘使唤了。”
话音刚落,那群人齐齐跪下行礼。
江芸芸吓得活似地面烫脚,连连往后退去:“这是做什么?”
“这是给您的。”章秀娥看得咬牙切齿,“您跑什么。”
“快让他们起来。”江芸芸揉了揉脸。
那群仆人不仅没有露出开心之色,反而惶恐地开始磕头,脑门磕得哐哐响。
江芸芸躲在周笙后面:“娘,他们怎么了。”
“都起来!”倒是陈墨荷上前一步,双眼一瞪,厉声说道,“这般示弱给谁看,让人看到了,还以为我们芸哥儿欺负人,都给我起来。”
那群人面面相觑,最后小心看了眼章秀娥。
章秀娥还未说话,陈墨荷就冷笑一声:“你章妈妈手里倒是调教出的好人物,我们芸哥儿怕是消受不起了。”
“这是说什么话?”章秀娥脸色一沉。
“什么话你心里清楚。”陈墨荷冷笑一声,“你这是作践这些奴才吗?你是作践我们芸哥儿,谁不知道我们芸哥儿最是心善,眼下你们这般不要脸的姿态做给谁看,呸,好一个不要脸的东西,真当自己是主子了,随意拿捏主家人。”
府中的妈妈性格各异,虽然也有温柔能干的,沉默寡言的,极少数是章秀娥这般狠辣,沾过人命的,更多的是陈墨荷这般泼辣直言的,说起话来简直把人的脸往地上踩,半点情面也不给。
陈墨荷更是其中翘楚,她无父无母,无夫无子,天煞孤星的狠人,在府中是光脚不怕穿鞋的,连章秀娥都不想和她起冲突,免得落了面子,得不偿失。
那群人不敢背负‘欺负主家’的名头,三三两两站了起来。
江芸芸看得叹为观止,从周笙背后一步步挪出来,对着陈墨荷竖了个大拇指。
“这些人我都不要,我院中住不下这么多人。”江芸芸直接拒绝道。
章秀娥皮笑肉不笑:“如今您也是黎公弟子了,如此尊贵的身份,入内红袖添香,出门仆厮环绕也是应该的。”
江芸芸面无表情说道:“哪有什么应该的,我有手有脚自己能照顾自己,再者你看看我这个院子,渝姐儿现在还在和陈妈妈一起睡呢,管家送来的桌子我都放不下来,哪里安置你背后的那些人,还是说……”
“你打算给我换个地方住。”江芸芸话锋一转,主打一个三分真心,七分嘲讽,“老师那条小巷中确有人院子出租,若是真的想给我这么尊贵的身份体面,不如给我租那里,读书也方便。”
话音刚落,江来富和章秀娥齐齐变了脸。
不管送东西还是送人,他们要的是拿捏江芸芸,可不是放她高飞。
“这是哪里话,若是这个院子不好,沁园隔壁还有一个福园,不若请姨娘和二公子住住。”章秀娥顺势说道。
江芸芸心中一喜。
鲁迅先生说得对,中国人的性情总喜欢调和折中的,你要说开一个窗,大家是不允许的,但是如果你主张拆掉屋顶,他们就来调和,愿意开窗了。
如今的小院太挤了,拢共三间屋子,她的屋子左右不过五步,放了一张床,一个衣柜,外加一套座椅就不宽敞了,那桌子还瘸腿,所以她喜欢在外面读书练字。
“那地方太远了,我们读书的日子很早。”江芸芸可不会主动到曹蓁眼皮子底下惹人嫌,故作为难,“老师很严格的。”
章秀娥脸色难看。
“所以我觉得还是直接在那边买院子比较方便。”江芸芸一脸真挚,“我听说大公子在宝应学宫附近也是有院子的,大家现在都是读书人了,应该一视同仁。”
章秀娥下意识想要呸他一下,什么东西也敢和我们苍哥儿相提并论,但刚一抬眼就看到陈墨荷虎视眈眈的眼睛,那口口水就被咽了回去。
——好一个刁婆娘。
她心里骂骂咧咧着,嘴上却说:“宝应学宫那是人多,我们苍哥儿不喜欢和人住一起,您如今年纪才十岁,独自一人住,家中大人哪里放得下心。”
江芸芸握着周笙的手,笑眯了眼:“叫我娘照顾我啊。”
“我也去!”渝姐儿迷迷糊糊听着,终于听到她能明白的,想要和娘和哥哥在一起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