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建章宫的宫人说,太后前几日就因为宇文东奕的死讯心悸,早上听说宇文侧君的噩耗,情绪更不佳,连早饭都没吃,偏偏此时黎慎德说是知道了宇文侧君谋害您的证据,要呈给陛下。
太后大怒,消息还没传到陛下耳朵里的时候,就让人把他押了,送去打死。只说宇文侧君的死是黎慎德暗中下药,意在倾轧,令后宫不宁。”
沈廷掀开被子,思索了一下又躺回去:“你快些传信给陛下,让她回来救人。”又吩咐几个宫人前去拖住太后。
他秉承着完成任务的理念,但是可没想让人死。
沈大公子担心:“不会真被打死了吧?太后这人也太狠了,说打死就打死啊。”
“你之前不是还说,凡是敢跟你争宠的,都要死吗?”
沈大公子被沈廷问得噎了一下:“我……我就说说而已……你还当真啦?”
他甚至反咬一口,“哈!你竟然真的把我想得这么坏?你一点都不信任我,枉我天天叫你哥哥!”
沈廷想也是,他要真有这个魄力和狠心,在小说里就算炮灰了也得拉两个垫背的。
当温书通过遇静把消息传给皇帝的时候,皇帝第一个想法不是父后竟然要处死黎慎德,而是在这人心险恶,充满明争暗斗的后宫里,沈廷的善良心地,简直是一股清流。即便黎慎德有可能是害他中毒的凶手,他也依旧愿意施以援手。
她这两个月见惯了后宫的尔虞我诈,一时间有些泪目和感动。
沈廷消息收到的还算及时,黎慎德没被太后扔下荷花池喂鱼,板子刚打下去,皇帝就将人救了。
黎慎德的宫人哭哭啼啼喊冤:“宇文侧君的父亲就是生下他后贫病交加,最后心裂而死的,太后将侧君的死记在我们侍君头上,这没有道理啊。”
太后狠狠看着腿部血肉模糊的黎嘉景,恨得咬牙。
宇文家两个孩子都死了,是彻底没指望了,他的一腔子愤恨总得找个人撒,黎嘉景这时候正撞风口上,举报宇文施麟下毒?好啊,那就下去跟宇文施麟一起做鬼好了。
黎嘉景伏在长凳上。
他初入宫时,对太后毕恭毕敬,百依百顺,太后也慈悲怜悯,待他如亲人。
这和睦亲密的都是假象,涉及到家族利益,凡是有一点忤逆太后意思的,便会露出獠牙。
他承认此番是自己操之过急,但宇文施麟已死,陛下必定心软顾念旧情,不趁着太后颓废伤心之时将宇文家一击击倒,那回头倒霉的可就是他了。
他最大的失误就是走漏了风声。
——
沈廷叫温书他们一直盯着建章宫那面的动静,只听说皇帝去了,他才放下心。
这个皇帝虽然和他的萧乐比起来差远了,但是比起太后他们,算是个善良的人了,就连上次说要打那些宫人二十板子,也只是装装样子,只打了十下。
晌午的时候,皇帝才满脸疲惫的地走进沈廷宫里。
沈廷原本住的麟趾宫被烧,现如今搬进了漱玉宫,装潢还算气派华丽,但对于沈廷一个满心只想回家的人来说,这里其实和地铁站睡着没什么区别。
“沈廷啊……”皇帝看他的眼神带着些许愧疚和许多沈廷看不懂也不想看懂的意味。
抬手想要抚上他的头发,沈廷忙不迭往后一躲。
你有事说事儿啊,别对他动手动脚的。
“你让她摸!你让她摸!摸一下能掉块肉啊是怎么的?万一你这次不让她摸,她以为我变心了不喜欢她怎么办?下次不再来了怎么办?这么大的损失你能负担得起吗?!”
沈大公子见他一躲就急了,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通都不为所动,开始撒娇:“哥哥,你主动一点嘛~就当是为了我~”
“行了啊,你少给我这矫情,不够恶心人的,为你?你算老几啊为你,小孩老实回去待着,没事儿别出声。”沈廷听他一叫哥哥就瘆得不行。
沈大公子“切”了一声。
皇帝更加愧疚了,原本想握一下他的手,也不敢动作。
她以往只喜欢那些贤良淑德的男人,觉得沈廷吵闹任性,让人厌恶,却不想那些她自以为贤良淑德的男人聚在一起,反而更让她烦忧,远不如沈廷这样把一切心思都放在面上的,里外如一。
她以前没有发现沈廷的好来,反而让他在后宫里饱受欺凌,是她不好。
“朕以后,会好好对你。”皇帝说道,“宫里的人不会再多了。”
沈大将军现在已经告老还乡,她不必担忧外戚干政。
至于子嗣,她母皇一生也就五个女儿,三个儿子,沈廷现如今看起来身体与往日的弱柳扶风大相径庭,想必孵十个八个孩子出来也不成问题。
她爱好和平,更不欲宫像战场一样充满是非,也希望身边的男人简单一些,心思单纯的沈廷或许就是最好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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