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岁多的谢大宝脸红红地看着母亲,咧嘴笑得很可爱。
只是这会儿听施令窈笑吟吟地把这件陈年趣事说出来的谢均晏却笑不出来。
谢均霆捧着肚子笑得乐不可支:“自己给自己吹吹,哟,阿兄从小就这么自立自强啊?”
谢均晏轻飘飘睨了他一眼,微笑道:“均霆,适可而止吧。”
阿娘也在笑,谢均霆自觉有同党可以依靠,并不畏惧,笑得更加猖狂。
谢均晏:手好痒,好想打弟弟。
施令窈被刚刚的事儿一打岔,将谢纵微抛在了脑后,这会儿想起了,便抬头往街道对面望去,那儿自然早就没人了。
她有些失望,眸光回转,却撞进一双含着笑的深邃眼瞳。
“阿窈在找什么?”谢纵微好整以暇地站在她面前,双生子憋屈地站在他身后,“我帮你找找?”
他的语气里……分明都是促狭!
施令窈登时便恼了:“你还好意思说?你不是说内阁有事儿才出门的吗,怎么被我撞见了和,和一个女郎……”
今日是休沐日,施令窈原本想着和谢纵微一块儿去城外走一走,因为正事而延误行程便罢了,这会儿她看见谢纵微与一个女郎走在一起,心里便生出了些不痛快,倒不是因为乱吃飞醋,而是不满于谢纵微没有和她说实话。
谈正事,自然能和女子谈,直说不就得了?
谢纵微看清她眼里燃着的两簇小火苗,哑然失笑:“阿窈,不是我不想告诉你,实在是事发突然。说来,那人你也认得。”
施令窈被他说得有些糊涂,谢纵微握住她的手:“既然遇见了,你和我一块儿去吧。”说完,他又看向两个少年,想了想,示意山矾给他们一些银子,“自个儿玩儿去吧,天黑之前记得回家。”
谢均晏和谢均霆对视一眼,接过山矾递来的几颗银角子,不情不愿道:“是。”
看着耶娘进了茶楼,谢均霆掂了掂掌心里那几颗银角子,嘟哝道:“阿耶真小气!”
谢均晏赞同地点了点头:“只能买几册书了,得省着点用。”
买书?
谢均霆立刻把银角子往自己衣襟里塞:“不成!我要去买烧鸡。”
读书寡淡得很,哪里有烧鸡香。
谢均晏没和他计较,他自个儿存了钱,阿娘时不时地又会给他些零用钱,美其名曰让他自己学会控制与计划,谢均晏也没让她失望,等到年底阿娘过生辰的时候,他就能攒到一副翡翠头面的钱了。
“你先陪我去书局逛逛,我多给你买一份紫苏熟水。”弟弟平时就像个猴儿,这会儿又在外面,要是没有他看着,只怕这猴儿真要冲上天去。
谢均霆一听,觉得可以:“成交!”
……
谢纵微握着她的手一路上了二楼雅间,临要进门了,施令窈示意他放开自己,见谢纵微眸光里带着几分疑惑,她解释道:“这样不大好。”
“有什么不好?我们是夫妻,世人皆知。”谢纵微不以为意,他倒是还巴不得再亲近些,但过了度便于理不合,会招来不好听的闲话。
施令窈见他那样,也就没再说什么,反正会被同僚打趣的又不是她。
门口守着两个亲卫,见谢纵微与一鲜妍美貌的黄衫女郎一起走来,黑黢黢的脸庞上没什么异常,主动帮他们打开门,对着里面的人恭声道:“九娘子,谢大人与谢夫人来了。”
谢纵微护着施令窈进了雅间,施令窈还在想着九娘子那个称呼,面前已出现了一张微微笑着的清冷脸庞。
“施二姐姐,许久不见。”
施令窈缓缓瞪圆了眼。任琼崖耐心地站在原地,任她打量。
“任小九?”
见任琼崖笑着点头,施令窈拂开谢纵微牵着她的手,上前更仔细地打量了她两转,面前的女郎身姿清瘦,比寻常的女子个头要高一些,肌肤雪白,细眉长眼,站在那儿的时候像是一尊由霜雪雕琢而成的神像。
“我记得你小时候才到我这儿呢。”施令窈往自己心口上比了比,有些郁卒,“怎么一下子就长这么高了?”
她出事那年,任琼崖才十二岁,到如今二十二岁,她都得仰起头来看她了。
任琼崖看着她一如当年鲜妍明媚的脸庞,唇角的弧度一直翘着:“江州风水养人,施二姐姐若有空,也可到江州住一阵子,我一定尽地主之谊,带你游遍江州。”
施令窈眼睛一亮,正想答应,却听谢纵微淡淡道:“任九娘子一片好心,但你如今已经执掌任家,总管着江州七河三江的漕运,怕是不得空陪内子游山玩水。”
执掌任家?任小九家中男女一同序齿,她头上有五个哥哥三个姐姐,按着世俗常礼,任家的下一代家主通常会从那五个男丁之间选出,但显然,最后胜出的是任小九。
施令窈很是骄傲地牵起她的手,横了谢纵微一眼:“你懂什么,小九这么有出息,管起事儿来肯定比你厉害。”说完,她又笑眯眯地转向任琼崖,“不过呢,还是得等你忙过了这一茬,我再上门叨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