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他站得格外笔挺,脸上神情温和,低声与她说话的样子,好看到让她的心又开始怦怦乱跳。
“突然对我这么好……肯定有诈。”
谢纵微听到妻子的嘟哝声,失笑,不疾不徐地走上前去,坐在床畔看着她:“阿窈,你冤枉我。”
别苑的管事把他们一家四口安排在一个小院,双生子住在东厢房,苑芳和银盘住在西厢房,与主屋都有些距离,谢纵微说起话来愈发没有顾忌。
只是他仍然把声音压得低低的,话里的缱绻之意却越来越浓,像是被被封在瓮里的陈酿,随着他的话音落下,瓶塞被一点一点地拨开,馥郁的酒香散开,沁到肌理,让人生出几分醺然欲醉之感。
“我对你好,是天经地义的事。更何况,这些事也算不上好。”
谢纵微把药油放到一旁,温热的掌心隔着轻薄的罗裙触上她柔软的肌肤,轻轻一捏,酸痛与酥麻一起涌上,施令窈连忙咬住唇,坚决不让自己在此时仍衣冠楚楚,一派正经的谢纵微面前发出上不得台面的声音。
谢纵微垂下眼,没有说话,专心地替她揉捏着酸痛的肢体。
他的眼睫比寻常女子还要丰密许多,又黑又翘,此时尽数垂着,瓷白面庞上落下两道阴影,弱化了他原本疏冷倨傲的线条,意外显出几分温顺。
施令窈被按得忍不住整个人都舒展开来,脸上透着粉,还不忘指点谢纵微多给她按一按肩膀。
谢纵微耐心地一一照做。
“好些了吗?”
施令窈翻过身,下巴枕在手臂上,听到他问话,不想理,只从喉咙里溢出一声模糊的哼唧,舒服得都快要盹过去了。
谢纵微把双手搓热,摊上药油,在那片牛乳冻上缓缓地揉,力道时轻时重,听得她哼哼唧唧的声音,他唇角便止不住地往上翘。
不知道过了多久,施令窈觉得方才压在她身上的酸痛疲惫不翼而飞,通体舒泰,像是伏在云上,不用风吹,她自个儿就晃晃悠悠地跌倒在另一片盈着甘冽香气的云上。
奇怪,这朵云怎么一点儿也不软?
硬邦邦的。
施令窈闭着眼,无意识地抓了几下,什么东西鼓鼓的,再抓一下,好像还会跳。
本想抱着她翻个身,让她更好入睡的谢纵微身子倏地一僵。
他眼眸中泛起几分狼狈之色,看向已经睡得香沉,面颊上都浮上酣眠晕红的妻子,又是好笑,又觉得无奈。
“你就是仗着我不能做到最后一步……”
施令窈哪懂得他此时的欲求不满,她睡得香着呢,谢纵微替她盖好被子,她立刻翻了个身,把被子往身上裹得更紧,露出半边透着春意的面颊。
谢纵微俯下身,在她散发着暖暖香气的面颊上轻轻亲了一下。
他今夜没打算和她同住一屋,她还没有完全接受他,再者,让两个孩子看到,心里恐怕又要嫌他厚颜无耻。
虽然,他的确是忝颜,舔着她,才换来了被允许留在她身边的机会。
谢纵微想,他得更有耐心。
水声淋漓,他洗净手,拿过巾子擦了擦沿着腕线低落的水珠。
他手上仍有淡淡的药油气息,但那阵玉麝香气更浓,沁入他掌心肌理,萦绕不休,带着顽皮的勾意,引得他低下头嗅一嗅,得两声赞美,方才心满意足。
谢纵微心情不错,出了小院,看见立在门口,面色黑沉的秦王时,荡漾的余韵更是到达了顶峰。
“秦王殿下什么时候多了个当门神的爱好?”谢纵微心情好,遇见老对头,自然不吝于与他多交流几句,“又要做马倌,又要当门神,到底是年过三十还不曾成家的人,殿下精力可真是旺盛。”
秦王冷冷瞥他一眼,见他眉眼之间依稀流露出几分餍足模样,他拳攥得更紧:“你休要打着父凭子贵的幌子,见窈妹容易心软,就跟个哈巴狗似的,巴巴儿地跟在她身后转!堂堂首辅,也不觉得有失风度么?”
“风度是什么东西?我有妻有子,那等东西对于我来说,并不重要。”
秦王见谢纵微如此厚颜无耻,也没觉得惊讶,他从前就知道,此人绝非表面那般光风霁月,雍容闲雅。
他想起十三年前,他得知窈妹与谢纵微的婚事定了下来,心碎欲狂,连夜打上门去,与谢纵微说的那些话。
在边关的十年里,他常常坐在墙头,看着那一轮比汴京更圆、更冷的月亮,任由心底的悔恨与愧疚像小虫子一样啃噬着他。
他不敢深思,窈妹婚后过得不幸福,不快乐,是不是与他当时与谢纵微说的那些话有关。
一个将要成亲的男人,忽闻自己的未婚妻与别人青梅竹马,情分深厚,心中怎么会好过。如此一来,她们婚后夫妻关系冷淡,是不是也有他的关系?
秦王害怕,怕她芳魂早逝,里面有他造下的因果。
这份愧疚与爱意纠缠着,让他迟迟放不下她,只能加倍地把这份情意补偿在她的两个孩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