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回躺椅上,继续吹着微风睡着了。
约莫到了中午,天上渐渐攒聚起一朵朵乌云,很快,丝丝缕缕的凉风裹挟着针尖儿似的细雨落了下来。
沈雪枫睡得迷蒙,忽然感到一条薄毯盖在自己身上。
他睁开眼,只见姬焐站在身旁,一手给他盖着毯子,另一只手撑着一柄崭新而漂亮的青色油纸伞。
两双眼睛对视,姬焐立刻收回自己的手背到身后,这个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动作似乎是取悦到了沈雪枫,他轻笑出声。
这一笑,凉风入喉,又是一阵咳。
姬焐眼里闪过好几番挣扎,还是将那只背过去的手再度伸出来,抚上他的背轻轻为他顺气。
“你在这里睡觉,身边怎么不叫人伺候?”姬焐的声音比春雨更冷。
“多谢陛下关心,臣只是在这里睡一会儿,不需人端茶倒水。”
沈雪枫视线上移,落到他手上那把伞:“幸好今天有陛下路过,不然臣要淋湿了。”
姬焐心道,他可不是恰好路过,方才得知天色不好,连忙放下殿前的事匆匆赶了过来。
沈雪枫抓紧身上的绒毯,见对方目不转睛看着自己的样子,没忍住笑了一下。
“……笑什么?”姬焐果然发问。
“没什么。”
有时候觉得姬焐也挺可爱的,表达喜欢的方式纯如稚子,简直明明白白写在眼里,不掺杂任何成年人的欲望与杂质。
很难想象这样纯粹的喜欢会出在一个谋权篡位、不理朝政且杀人如麻的昏君身上。
姬焐将大半的伞倾斜到他头顶,低语道:“你最近极爱在这里睡觉,钦天监说近日天气都不大好,我又不能常常那么及时来撑伞,你出门时让她们备上一把,有备无患。”
沈雪枫点点头。
姬焐将他送回寝殿,两人一时无话,只得坐下来干瞪着眼。
沈雪枫见气氛有些凝滞,便主动问道:“南诏王……是陛下专程请来为我治病的吗?”
“当然,”姬焐颔首,他勾了勾唇,“朕已经决定,待卿病好,便可以安然无恙地回到沈府,日后远离朝政,也不必再日日与朕朝夕相对。南诏王此次是来给爱卿调理身体的,爱卿不必心有负担。”
他嘴上是这么说,可知心里简直想把那些话一一收回,他巴不得沈雪枫一辈子留在这孤寂的宫殿里陪着他,可为了沈雪枫的病情,他必须这么做。
沈雪枫只得对他道谢。
不知是不是许久未见的缘故,两人说话竟有几分疏远。
沈雪枫想了想,还是主动开口:“既然陛下愿意放我走,那我也不妨再还陛下一个人情。”
还人情?姬焐挑眉:“爱卿何时欠朕人情?”
沈雪枫不答他的话,转而暗示道:“趁着这段日子还在宫中,陛下不妨多向我问一些朝政上的事,有些事情,陛下可以不做,但不能不懂。”
姬焐明白,他想传授给自己帝王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