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摔死的?”
“你不知道?”
孟谨行道,“隐约听说一些,但不确切,村里人都很忌讳谈梁小山的死。”
“也是。那天梁虎父子找到他的时候,他身上一丝不挂,梁家人自然是要封大家口的。”
“你是觉得我虽不杀伯仁,伯仁却由我而死?”
孟谨行问。
“我一个人孤身住在坟山,设假坟坑只是为了防身,没想到却因此吓疯了他,还使他最后失足死亡。”
雷云谣越说越轻,“即使知道他那晚上山不怀好意,但毕竟是条人命,我觉得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即便这样,你还是一再利用假坟坑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孟谨行本来不想说这话,但雷云谣的良心不安让他觉得有些假,忍不住还是说了出来。
“我不这么做行吗?”
雷云谣抬头看他,“除了你是真心想解决问题,真心替村民着想,村委和乡里的人,哪个不是想方设法要赶我走?”
她捧着自己的头说:“他们没有一天不在想办法赶我走,梁小山的死更加给了他们充分的理由来敲诈并赶我走!他死的第二天上午,梁大山就带人上山砸了挖掘机和柴油发电机,接着几乎每天白天他都来,有时一群人,有时一个人,喝醉的时候还动手动脚,要不是小凤山上一直有帮忙干活的人在,说不定我早……”
她突然有些哽咽,“我有时候挺后悔,干吗要来受这份罪!”
孟谨行见她这付光景,心立马软下来。
雷云谣说的也是事实,任何事情都是因果相连,梁小山又何尝不是死在他自己手里?
“你知道梁小山疯的那晚为什么上山?”
孟谨行明知故问。
雷云谣带着一丝讥讽笑起来,“能为什么?当然是不想让我承包小凤山!当初我承包的时候,姓梁的一家不太赞成,但也没反对。但是,县里一传出桑榆列入旅游开发规划的消息,他们就开始阻挠迁坟,接着就经常上山捣乱,这不是司马昭之心吗?”
“你是怎么得到开发消息的?”
孟谨行问。
雷云谣这才发现自己说漏嘴,连忙掩饰说:“不是你说要开发吗?我是根据其他乡的情况推测的。”
“你非常有胆魄。”
孟谨行话音未落,一阵尘烟卷来,满身吱嘎作响的中巴车在他们面前停下,雷云谣赶紧挥手上车,躲过这个话题。
孟谨行继续坐在条石上,点了一根烟慢慢抽着。
有关梁小山的死,他相信雷云谣说的是实话,只是中间还有些疑点。
如果梁小山一系列行为是梁家人为争夺利益的反映,那么梁敬宗应该对梁小山的死因心知肚明,他又为何一直催促自己暗中调查呢?
孟谨行仔细回想梁敬宗下达给自己为数不多的指示,结合他到桑榆后的各种情况,唯一能下的判断是梁敬宗希望有人对梁小山的死承担责任,但究竟想让谁承担,他还猜不透。
如果是想让雷云谣承担,那目的不言自明。
如果是其他人……
孟谨行觉得,如若不是梁敬宗想在姜梁之争中让梁小山的死发挥作用,暗中调查之职应该不会落到自己头上。
想到这一层,他夹烟的手指有些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