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你我都知道,当今天下,更需要一位明主,四皇子是最合适的人选。”又是一个春日,王瑞君邀阮荣安赴宴,因为连日的争执,让她有些心浮气躁,在面对阮荣安时,都有些没能遮掩住微扬的语气。
春日里正是百花盛开的时候,可这个小院里却不见多少花草,唯有青青草木,袅袅茶香中,阮荣安噙着笑,比起往日更加柔和。
她小腹微凸,已有四月的身孕,这段时间因为有孕的原因,她尤其闻不得花草等浓郁的香气,倒是尤其喜欢茶香。
“芝姨莫急,先喝杯茶。”阮荣安笑道。
“你这性子,瞧着越来越像公冶皓了,不急不缓的,瞧着让人着急。”王瑞君无奈,倒是真喝了杯茶,缓了缓胸中的急躁。
阮荣安微微笑起,只嗅了嗅茶香,倒是未曾入口。
“芝姨的担忧,我心里知道。”她慢慢道。
王瑞君看向她。
“四皇子的确是个极其贤能的皇子,可,”阮荣安放下茶杯,对上王瑞君凝住的眸,“他太有主意了。”
王瑞君微微皱眉,不懂她的意思。
“夫君如今改革吏治,肃清天下,而这种事,不是短短几年就能做到的,之后要耗费十几年,几十年之功。”
王瑞君神情微动,若有所思。
“他需要的是一个可以全权支持他的皇帝,而不是——”
一个太有主意,关键时刻会成为阻挠的皇帝。
阮荣安没有说下去,但她想,她的意思,王瑞君定然明白。
王瑞君的确明白,可她也有她的顾虑。
公冶皓势大,越是这个时候,越需要一个能立得住的皇帝,而不是一个事事听从公冶皓的应声虫。
她很担心,再这么下去,这个皇朝,到底姓王,还是姓公冶。
可这些话是不能对阮荣安说的。
“你也说了,四皇子贤达,他会明白公冶丞相的苦心,进而配合的。”王瑞君说。
阮荣安只是笑着看她,忽的说了句与这件事无关的话。
“芝姨,我有孕了,你说,是姑娘还是小子?”
“都好,你和公冶皓还年轻,不管儿女,之后再要一个,总归能凑够一个好字。”王瑞君目光落在她的小腹,目光柔和下来。
“是啊,我和夫君会有儿女子孙。”阮荣安说。
王瑞君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道阮荣安刚才的话另有意味。
“四皇子当然会听,可时日长久,他心中会作何想法,我们谁也不知道。”阮荣安慢慢说,“芝姨,我与夫君在时,自然无碍,可我们去之后呢?”
“芝姨心忧家国,我知道,可我与夫君,也要为儿女多多筹谋。”
王瑞君这才恍然大悟。
六皇子仁善,素来怜悯弱小,体察他人,便是身边的人犯了错,也不会过多苛责。而四皇子……
素来严于待己,更严于待人。
所以公冶皓挑中了六皇子。
“芝姨,世间的好,能占一样就已经是得天之幸。”阮荣安注视着王瑞君,缓慢但坚定的问,“您觉得呢?”
若能得一个容得下权相的明君固然极好,可人心难测,谁又能真的看清一个人的性情呢。
还是那句话,她和公冶皓都能保全自身,可谁知后代是贤是愚,他们总要多为后代考虑,免得如从前那些记载般,他们一去,后代就被清算。
王瑞君默然开口,道,“自然。”
之后的气氛不可避免的有些沉凝,阮荣安也没有多留,开口告辞了。
一直等到她走,王瑞君才慢慢皱起眉,叹了口气。
她始终都担心公冶皓会反,哪怕这几年他一心为朝,这个担忧也一直如附骨之疽般萦绕在她心中。
不止是她,朝中不知多少人这样想,不同的是他们也只是冷眼旁观罢了。
或许,对有些人来说,更想要公冶皓上位也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