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二月是信的,虽然她们都是廖家训练出来的丫鬟,但一月的天资最好,是被老将军亲自教导过的,她了解的自然也更多一些。
庭院中,阮荣安的剑势越发凌厉迫人,剑光如龙,引得桂花随之舞动。直到用尽所有力气,她收势,桂花才倏地散去,飘飘洒洒落了一地金黄。
阮荣安只觉全身疲惫,便就随了心意撑着剑屈膝蹲下。
三月下意识想要上前,被二月拦住,她摇了摇头,示意不用。
几个丫鬟是最了解阮荣安性格的人,她放在心上的人不多,只寥寥几个,但这几个,她都十分在意。
宋遂辰便是其中一个。
这些年他对自家姑娘的确不好,但之前的好也都是真的,越是如此,才越是让人难过。
阮荣安放弃的决绝,但她心里作何想法,谁也猜不透。
然而她的心又不是石头做的,怎么会一点都不在意。所以这段时间阮荣安表现的越平静,她们就越是担忧。
眼下见她这样发泄,心下才算松了。
气发出来就好办了。
阮荣安不想动,起身拖着步子走了几步,往桂花树下一坐。
枝影婆娑,慢慢停下,她抬头看着天空,满身的倦怠,连个表情都没有力气做出来,就那么面无表情的看着。
好一会儿,她才勾起唇角,懒懒的笑了笑。
兰因絮果,总是寻常。
做人呐,还是要往前看。
这不是阮荣安想不想的通的问题,而是世事如此,便是她再怎么不甘不愿,已经发生的事情无法改变。
多想无益,终归要继续走下去。
“备水,我要沐浴。”阮荣安懒洋洋的开口。
“是。”一月立即应声。
早在刚才二月就叫了人去备水,这会儿她吩咐一出,几个丫鬟就高高兴兴的去准备洗漱用的东西。
阮荣安则自己站起身,随手将剑递给一旁的一月,进屋洗漱,然后就是一夜好眠。
之后几日,安定伯府和广平侯府都没什么消息传出,但是阮荣容也没有像阮世清所说那般,被送到庄子里去。
一切都平静的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一转眼就是中秋了,阮家来请,阮荣安就回了伯府过节。
席上宋婉婵肉眼可见的憔悴了许多,阮荣容没有出现,阮荣安只当什么都不知道,自顾自的喝着酒。
“我以为你不会回来。”
宴会上喝了点酒,头脑略有点昏沉,阮荣安便起身到院中透气,正抬头看着天上的圆月时,她忽然听到阮世清的声音。
收回目光,她转头看去。
“我知道你一直在恨我,你恨我没有好好对你娘,恨我从小没好好待你。”阮世清大约也醉了。
他扶住栏杆,抬头望月。
阮荣安只是安静的微笑。
“但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发现你好像就不恨我了。”阮世清这才转过头看向她,微微笑道,“为父很高兴。”
阮荣容眼神微微动了动,不自觉的转过头避开他的视线,眼中略有些古怪。
该怎么说——
她一直以为自家娘亲死了,可如果没死……
她那个娘亲似乎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啊,把阮家还有京都的人耍的团团转。
每次只要想到这里,阮荣安就恨不起来了。
其实十四岁那会儿,阮荣安怨恨过她母亲的。
若她所想为真,她母亲没死,只是假死脱身,那毫无疑问的是对方抛弃了她,她每每想起,既是高兴,又不由的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