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便是薛大人吧?这几年来京中便多有听闻薛大人的博闻强识与风雅俊美之名,当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呐。怪不得能被陛下钦点为探花。”
北静王脸上挂起招牌式的贤王微笑,踱步走向薛虹。
薛虹不紧不慢的行了一礼:“下官见过北静王爷。论相貌下官不过中人之资,不敢当王爷盛赞。”
文华之气犹如一坛陈年好酒,不会像容貌一般随着年岁的增长而消退,只会越的甘醇。
而薛虹随着阅历、经历的增长,居其气养其体,身上那股子结合学识性格养成的独特的文华之气,也越的引人注目了。
听到北静王夸奖自己的容貌,薛虹第一反应就是背后一凉,强忍住扭头就走的冲动,这才没有失礼。
没办法,北静王名声在外啊!!
薛虹这辈子宁愿背后捅他的是刀子,也绝对不能是棍子!!
终于,挨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后,灵堂前朱煇和忠顺亲王该表演的也都表演完了。
三人随即出府转身离去。
本来依礼,三人祭拜过后,是要入内奉茶的,可忠顺亲王以恐旧地重临,难免睹物思人为由最终婉拒了。
……
时近三月,京城中的客栈、旅店、甚至就连驿馆等地都已经通通满员了。
因为隆庆帝再开恩科,是故五湖四海的举人纷纷进京备考。
这一届会试的主考官理应由礼部尚书严唯忠负责,可偏偏隆庆帝降旨,命林如海负责主考。
本朝会试的主考官,一般是由六部尚书,或者进士及第出身的大学士轮流担任。
论资历、论位置,今年都应该是恰好轮到严唯忠。
可谁让最终解释权在隆庆帝手里呢?
街道上车水马龙,时常可以见到身着襕衫的男子路过,或三两成群出现在酒楼中。
襕衫在本朝是只有举人及以上的官身,才有资格穿戴的。
直缀、直身、短打这些装扮,是百姓们也可以穿戴的。
而褡护、襕衫、氅衣、以及大部分圆领袍,都是只有官身才可以穿。
这也是为什么出门在外,人们往往先敬罗衣后敬人的原因。
看言行举止,道德品行看不出人身份的高低,但衣服可以。
有见识的人甚至可以通过衣着,判断出对方的出身、地位,甚至是家庭条件。
这些举人们或在街头巷尾出入酒家,或是独自寻一僻静之所格物。
此间种种,姿态各异,八九年前,薛虹也曾经是其中的一员。
薛虹坐在马车里,微微掀开窗帘向外看去,只见这些举人或意气风,或战战兢兢,有的踌躇满志,有的则是未考先怯。
“这场恩科,恐怕不会那么顺利的。陛下想要的,可不是一届进士那么简单……”
……
荣国府后院,李纨的院子内,一名十六岁左右的少年,抬起手遮蔽着阳光,慢慢从书房内走了出来。
“兰儿。”
一位年方三十的俏丽妇人双手捏着帕子端在腹前,杏目微怒看着前方的贾兰。
贾兰连忙下拜道:“启禀母亲,非是孩儿偷懒,只是孩儿读了一上午的书,只觉得眼睛酸涩,故而想要出来透一口气罢了。请母亲息怒。”
李纨听到贾兰这么说,刚刚生起的一丝丝怒意瞬间消散,随之升起的是强烈的愧疚感。
现如今贾府的处境如何李纨不关心,可是李纨知道,自己的儿子无论如何也是靠不得府上的。
府里若真还有托举的能耐,早就用在宝玉的身上,根本轮不到贾兰。
贾兰虽然是贾政的嫡长孙,可未来能继承多少家业还是未知数。
贾兰若是自己不努力,未来终有失了富贵,沦落尘土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