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陆铮倒觉得江海燕和自己看法差不多,陆铮一向认为,审计系统应该是很重要的一个部门,只是大多数时间,它发挥不出自身该具有的职能。
听着裘大和的暗示,陆铮慢慢喝着水,没吱声。
裘大和靠在了沙发上,打量着陆铮。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陆铮在几个常委中变得相当重要起来,或许是因为,只有他能当面顶撞的江海燕没脾气吧,江海燕虽然对他没好印象,没准天天恨得牙根痒痒,想抽陆铮的筋扒陆铮的皮,但有时候却还要借重他。
“王志伟就算有问题,也该纪委查吧?”
说着话,陆铮放下了茶杯。
裘大和吸了两口烟,站起身,走到了窗台前,看外面的风景。
陆铮又点点头说:“我看着办吧。”
他知道裘大和的心思,对自己刚才的回答不满意,认为自己是在推脱,虽然常委会上明确了纪委的职责,但毕竟时日尚浅,现在由县局内保介入,对王志伟立案调查,再转而把案子移交纪委,也是可以的。
听说,商业局的案子还在深入调查中,纪委已经同杜伯涛谈过话,现在,裘大和便是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告诉江海燕,你手下的干部屁股同样不干净。
出了裘大和办公室,陆铮摇摇头,心说你们就斗去吧,反正不干我事,只要别影响我想做的事就行。
不过实际上,这般斗来斗去,对广宁每一个干部都没有好处,受影响的,又岂止是自己?
带着些许感触,陆铮下楼的时候恰好杜伯涛匆匆走上来,和陆铮碰了个对头。
“伯涛。”
陆铮笑着伸出手。
杜伯涛却是一脸愁容,两鬓好像突然就冒出了许多白发,见到陆铮,他苦笑一声,和陆铮握了握手。
“陆书记,今晚聚聚?”
杜伯涛脸上流露出几分希冀之色。自从纪委同志和他谈话后,他真是度日如年,而且,就好像臭了大街一般,以前同他称兄道弟的干部都避而远之。
杜伯涛不知道陆铮是怎么突然上来的,但年仅二十二岁的县委常委,要说没有过人之能,没有深厚的背景,那绝无可能。杜伯涛也隐隐听说了常委会上陆铮顶撞江海燕的事,现在,他真的如没头苍蝇,就想探探陆铮的口风,看陆铮怎么说,能不能给自己指一条明路。
不过杜伯涛也没抱什么希望,许多多年的好友、战友都对他敬而远之,又何谈本就没什么深交的陆铮呢?
谁知道陆铮却是笑了笑,说:“行啊,我陪你喝点。”
前世的偏激到了今生反而大彻大悟,陆铮多少有了念旧的毛病,对裘大和如此,对杜伯涛同样也是如此。
虽然不知道杜伯涛到底有没有湿鞋,但陪他喝两杯还是可以的,毕竟杜伯涛帮过自己的忙。
杜伯涛喜出望外,攥着陆铮的手,一时无语,激动的眼里都有了泪花,“陆书记,这真是日久见人心!我老杜要挺过这一次,您的好,我永远记住!”
陆铮拍着他的手,笑道:“言重了,伯涛,你言重了啊。”
杜伯涛却不肯放开,叹着气,说:“总之,陆书记,我这次全靠您了。”
这也是太过激动,口不择言了。
裘大和都为了避嫌对他闭门不见,突然有这个年轻常委却仍如以前那样对他,甚至更为亲厚,又怎不叫他激动?
这时楼梯传来哒哒的脚步声,楼上转角,江海燕和秘书小张一前一后走下来,她看了陆铮一眼,目光略带讥诮。
陆铮便有些无语,心知大概杜伯涛说的话她听了个尾巴,什么“我这次全靠你了”,这话本身就叫人误会,更莫说本就把自己和裘大和、杜伯涛划为蛇鼠一窝的江海燕了。
江海燕定然以为这案子自己也沾边,自己和杜伯涛两人正准备商量怎么串供呢。
但看来江海燕侧重的还是政治斗争,倒不见得想挖多少大老虎,对自己,或许会网开一面,不然就现在这状态,还不马上叫人隔离审查自己两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