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公道,赵氏便不该如这般深陷囹圄。
陈氏案了结的几日后,东宫迎来了苒姐儿的满月宴。
裴芸虽心有郁郁,可仍需打起精神,笑着迎接宾客们。
来的最早的是裴家人,江澜清还带了裴重曦一道来,她这小侄儿或是随了父亲,比平常孩子要更高些壮些,近十个月的小家伙,自己扶着椅子便能稳稳站立,裴芸试着抱了他一下,好小子,份量可不轻呢。
记得前世,她还曾逗过他,问他将来要做什么,他斩钉截铁道要像爹爹一样做武将,保家卫国,分明那时他连爹爹的面都不曾见过,也不知这一世可还是这个志向。
不多时,宾客们纷纷到场,裴芸蓦然在人群中瞧见了沈宁朝,她走过来,冲她施了一礼,还道了喜。
听闻她已然与京中一侯爵世子定下了亲事,来年完婚。
裴芸见着她的心情有些微妙,恍若隔世,她与她的姐姐早已不是她的执念。
苒姐儿被宾客们围着抱了一圈,正热闹之际,随着一人踏入,殿内陡然鸦雀无声。
来人正是裕王妃柳眉儿。
先头柳家之事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虽柳家极力挽救声誉,但柳奚毕竟是柳眉儿一母同胞的亲弟弟,有如此丧心病狂、灭绝人性的弟弟,她如何能不受影响。
感受着四下传来的异样目光,柳眉儿只觉如芒在背,她自小被人艳羡,纵然是嫁给裕王,但因将其拿捏得死死的,面上也从来有光,不想有朝一日竟会落得如此地步。
她忍着那股子难受,正欲上前施礼,就听得一道温婉的嗓音道:“蓉姐儿,过来,看看你三妹妹。”
柳眉儿抬眸,见裴芸冲蓉姐儿招了招手,却是一眼都未看她,蓉姐儿闻言小跑过去,踮脚去看襁褓中的婴儿。
裴芸并不喜柳眉儿,可孩子无辜,蓉姐儿大了,并非感受不到周遭的不友好,但她正是该无忧无虑的时候,不该这么快体会到俗世的残酷。
见裴芸这个主人家也未如何,其他女眷们便也自顾自,行完该行的礼,不再多加注意柳眉儿。
柳眉儿却是悄然向裴芸凑了过去,看着她怀里的苒姐儿,扯唇笑道:“小郡主的眉眼更像太子妃,将来定是个不逊色太子妃的大美人。”
裴芸扫她一眼,见她说话间绷紧了身子,笑了笑却未言语。
她在圈椅上坐下,柳眉儿也跟着坐,眼神却时不时瞥向她喝茶的杯盏。
苒姐儿正是要睡的时候,没一会儿便打起了小哈欠,琳琅殿与这待客的厅堂离得远,裴芸怕苒姐儿路上受冻,便让涟儿和乳娘暂且抱着苒姐儿去了附近一个寝宫歇息。
大抵小半个时辰后,忽有一宫人气喘吁吁地跑来,对裴芸道:“娘娘,小郡主不知为何一直在哭,怎也哄不好,乳娘让奴婢请您前去瞧瞧。”
裴芸蹙眉,“小郡主可是身子不适?”
那宫人道:“并不像是不适的模样,不过乳娘已请了太医,娘娘您要不还是再亲自过去一趟。”
裴芸想了想,同书墨嘱咐了两句,便起身同那宫人而去。
书墨代替裴芸留在原地,指挥着宫人们招待女客,然过了一炷香的工夫,见她家娘娘还未回来,不由得走到厅室门口张望着,这不看还好,一看,竟发现西面出现了冲天的火光。
那方向,是琳琅殿!
此时,厅中有宾客似也发觉了,有人惊呼道:“呀,失火了。”
书墨几乎是跌跌撞撞往那厢跑去,途中遇到了听到嘈杂声跑出来看情况的涟儿。
“娘娘呢?”她问道,“娘娘是在小郡主那儿吗?”
涟儿一脸纳罕,“姐姐在说什么,娘娘并未过来啊。”
书墨登时面色一白,她抬眸惊惧地看向失火的琳琅殿,几乎是小跑着往那厢而去,边跑边一路抓着宫人内侍问可有见着娘娘,直到她穿过来来往往提桶急着灭火的人群,看到整个被通红火焰包裹的琳琅殿正殿,骤然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很快,她听到耳畔响起一急切的声儿。
“太子妃呢,太子妃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