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是喝了一口汤,这才呼了一口气,见大家神色不佳,又看了一眼坐在边缘眉眼郁闷的人。
虽然只草草见过几次面,她对骆荀一印象很好,想着等她谋个一官二职,自己也来做个媒,把自己侄子嫁给她。
“今天早上那件事情也只是建议。”她沉声说道,“即便圣上有意同意,那两位也定然不会什么都不做。”
圣上还有意如此吗?骆荀一微微侧头,看向说话的那人。
是那位监察御史大人。
她垂眸开始思考后路——离开京都。
事情当真如此吗?
她怎么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
……
“贵君。”
“你来了,正要同你说一些事情。”
季珩温顺地坐在男人身边,余光看了一眼旁边的晋瑞。
“这些画像里,可有心仪的?”
他粗粗扫了一眼,又欲言又止。
季珩摇了摇头,睫毛微微颤了颤,咬唇哑声道,“母亲和父亲过世不久,我不想想这些。”
看着他这副哀伤愁怨的模样,贵君微微叹息,“是我太着急了,着急没有人照顾你,而我又在宫中,若有什么事情便告诉我。”
等贵君起身离开后,季珩抬头看向晋瑞,启唇质问,“你提议的?”
晋瑞轻声笑了笑,随意拿起几张画像翻看,“我也是为弟弟着想,里面都是我仔细调查过,你随意选一张都不会过得太差,毕竟嫁人后又是另一番天地。”
季珩讥讽道,“随意选一张?怎么不见你随意挑一位,我可不要你的好心。”
他站起来,微微抬起有些尖的下巴,眉眼凉薄,语言尖锐带着刻薄,“你就自己在这里看画像吧,看是谁向把自己嫁出去,我起码还有三年,你呢?”
“我是皇子,谁又能逼我?”晋瑞低眸欣赏自己刚刚涂抹上去的蔻丹,低低笑着。
“我可以有一个,也可以有第二个,弟弟你就不一样了,迟早是要嫁人的,嫁人前还是得好好擦亮眼睛,但也别太挑剔了,三年后被人随意指了一位,可能还不如这些画像。”
说着,晋瑞走到他身边,在他耳边压低声音,“知道的是贵子,不知道得还以为是畜生呢?”
晋瑞贴心地帮他整理了肩膀上的玉坠,站直身子后恢复成冰冷的模样,嘲弄地看了他一眼离开。
留在原地的季珩垂下来的手慢慢握紧,微挑的眼尾沾满了绯红,眼眸内冷冰冰的,阴鸷愤然,几乎气得浑身发抖。
畜生。
他无声地捻磨那两个字,突然笑了笑,阴冷而诡异。
畜生。
配种吗?随意指认一个女人,然后为她生下孩子,被关在狭小的宅院里浑浑噩噩地度过一生,什么都不知道,又时时刻刻都在忌讳,被灌输家族荣誉高于一切,贞洁,忠诚,温顺的思想。
嘲讽羞辱他又能怎么样呢?他并不抗拒成婚,这不都是尊贵的皇长子所抗拒害怕的吗?
季珩走得每一步都有些恍惚,直到走到门口被太阳刺到,才渐渐回神。
“公子没事吧?”守在门口的侍从上前来询问,生怕有个闪失。
眼前的少年挤出柔和地微笑,亲切温软,眼神却刺得人生疼,苍白的脸上半笑不笑,“没事。”
抬眸看向公子的侍从连忙垂下头,心脏猝不及防砰砰跳得极快。
越来越奇怪了。
出了皇城,坐在马车上的季珩静坐在那里。
他掀开帘子的一角,视野里晃过一个女人的背影。
季珩紧紧抿着唇,抬腰跪坐在上面,掀开帘子往外看。
不是她。
季珩莫名的焦灼起来,身体紧绷得有些发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