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可怕……”
虚幻的湛蓝海洋上方,传来了佛尔思略带颤抖的声音。
“梦里的唐泰斯先生,和我做保镖时见到的唐泰斯先生……简直就像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毕竟‘世界’先生现在仍处于‘欲望爆发’和‘心智剥夺’的影响之下。如果没有‘人性之锚’的帮助,可能甚至都无法维持清醒,和平时不一样也很正……”
今日所见的冒险家的一举一动在脑海中闪过,奥黛丽仿佛突然抓住了什么:
“对了,既然信徒对神灵的认知会通过‘信仰之锚’反向改变神灵的状态,那‘人性之锚’会不会也有类似的反馈?”
“你是指……”
“魔术师”小姐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潜意识大海彼此相接,每一个个体都是一座孤岛——那么,当岛屿隐于海面之下,我们看到的究竟是那个人本身,还是……自己在水中的倒影?
“我认识的‘世界’先生,是一位外表强硬、内心体贴的绅士。哪怕被欲望侵蚀,他对我的态度依旧非常温柔……”
“诶?体贴?温柔?你确定是在说‘世界’先生?”
笑着打量了下满脸怀疑的塔罗会同伴,金发少女继续说道:
“但是对佛尔思你来讲,冷酷无情的‘冒险家格尔曼’才更符合你的印象。于是,他就展现出了无比强势的一面,不是吗?
“至于海柔尔小姐——”
奥黛丽的嘴角微微翘起,勾出好看的弧度,似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在她心目中,唐泰斯先生经验丰富,又有不少传言说他对女士几乎来者不拒。在这样的背景下,刚才那如同花丛老手一般的调情手段或许也就不值得惊讶了。”
听着她的分析,作家小姐脑中瞬间升起了好几个创作的灵感,轻声自语道:
“也就是说,现在的‘世界’先生就好像一面镜子,不自觉地映照出我们所期望的样子?”
“你说的没错……”
伴随着低沉的叹息,冒险家的身影在两人身边一寸寸勾勒而出。
与此同时,海柔尔所处的房间内,一切颜色都变得更加浓重。
红的更红,黑的更黑,最终如同破碎的彩绘玻璃一般脱落消失。
“‘世界’先生!”
“和奥黛丽说的一样,‘人性之锚’诞生于灵魂的共鸣,它的影响并非单向——不知不觉间,在面对不同人时,我为自己带上了不同的面具,想要尽力塑造出最符合对方希望的形象。说起来,无论是‘无面人’还是‘观众’,似乎都很容易陷入这样的情况,一点点沉迷‘扮演’,最终迷失自我……”
察觉“正义”小姐与“魔术师”小姐眼中的关切,他按着礼帽微微躬身:
“很遗憾,这样的状态还要持续一段时间。不过别担心,借用‘海柔尔’体内的‘解密学者’特性增强对‘错误’唯一性的感应后,我已经能够调动部分‘源堡’的力量压制暴乱欲望的污染,至少不会再有‘失控’的危险了。
“奥黛丽,佛尔思,谢谢你们……”
“请不要这么说,‘世界’先生。能够帮助到你,也是我们最大的荣幸。”
明眸弯起,金发少女认真开口。一旁的“魔术师”小姐飞速点头,发出“嗯嗯”的附和声。
然而下一秒,奥黛丽的脸上又现出了似笑非笑的促狭神情:
“不过我很好奇……封印物那部分,真的只是出于建立纽带的需要吗?”
“咳咳,是这样的……这十年来,‘愚者’先生一直将主要精力用于和‘诡秘之主’的争斗,就没有去特意消磨‘错误’唯一性中残存的精神烙印。当然,这些印记对于‘旧日’级别的存在而言根本无关痛痒。”
捂着嘴巴轻咳几声,男人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窘迫——虽然梦中的少女看起来像海柔尔,摸起来像海柔尔,插起来……大概也很像海柔尔,但她毕竟本质上还是“正义”小姐的“虚拟人格”啊!
“可另一方面,你们也知道,这具身体内只有一份‘诡秘侍者’特性,就位格而言其实并不太高。因此,当共振发生时,我的精神不可避免地直接受到了当初真神阿蒙残留意志的同化,性格向着祂的方向出现了偏移。
“如果就这么离开,我不确定这样的影响还会存在多久。所以,我就用‘窃梦家’的能力稍微改写了你的梦境,制造了那件封印物,希望借此把那种‘以玩弄他人为乐’的扭曲心态发泄出去。现在看来,效果似乎不错。”
听到这里,佛尔思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
“难道不能利用‘源堡’驱除这种异常吗?”
“恐怕不行。”冒险家摇了摇头,“那么多年来,阿蒙的自我认知和精神烙印已经与祂的唯一性融为一体。哪怕是我,也只能花费同样漫长的时间用自己的意志慢慢将其覆盖。等你成为‘旅法师’之后就会对这一点有更直接的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