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陈默及时来到了他的身边,她的小手快速地握住哥哥的手,用力地拉住,晃了晃。
“你怎么出来了,你回西屋玩。”他的表情在见到妹妹的那一刻,硬生生地从暴怒强压下来,在这种时刻,他依然记得不要吓到妹妹。
陈默坚决地摇头,张开小膀让哥哥抱。
无论何时,哥哥都不会拒绝自己的要求。这是这一世的陈默最确定的事,果然陈永峰深呼吸了几下,平息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然后弯腰抱起了陈默。
“哥哥不气。”她的手在陈永峰的背上不停地拍拍抚摸。
“嗯,好,哥哥不气。刚才摔碗的声音没吓到你吧?”陈永峰此时有些后悔,听说小小的孩子不能被突然的声音吓到的。妹妹的小手也好像有魔法一般。
“哥,妈妈是什么样的人?”
“咱妈是世界上最善良的女人,手最巧,长得也好看。”
“红婶也是这样说,大家都知道,所以别听那些恶心的话。”
陈永峰按着陈默的脑袋,让她的小脑袋跟自己的额头抵在一起。他闭着眼,缓缓点了点头。
母亲去世才一年半,妹妹对母亲是没什么印象的。但是对于他来说,妈妈的离开就像是在他的心上挖了一个洞,永远也填不满了。
兄妹俩说话的时候,东屋的叫骂声并没有停止。“我在你们老陈家有什么意思!嫁汉嫁汉,穿衣吃饭!现在衣服没有,饭也吃不上!你们家的小逼崽子都能拿碗砸我了?娘!这事你管不管?”
陈老太太虽然也恨西屋兄妹俩能吃上独食,但是她也恨刘珍珠拿她做筏子使,人家都是手心手背都是肉,陈老太太这属于手心手背她都看不顺眼。
“老三家的,不是我说你。老二家的在的时候,你就天天处心积虑地压她一头,那些个破事,我都懒得多说,现在你再看孩子不顺眼,你也别拿人家妈出来说事了吧。”这刘珍珠以前是怎么欺负杜柄芳的,她当然知道,她当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管,她也不想管。甚至很多事,她也是都有参与的。但是那又怎么样?不代表她就会帮着刘珍珠。
“娘!”刘珍珠讶异于这老太太脸的厚度,以前是她骂老二家的骂得最欢,最难听。这分分钟翻脸,装起好人来了?
“娘,你要是这么说,那这老陈家我是待不下去了,你看看我这脸!让那小崽子都给我破了相了!没天理了啊!你要是不管也行,那我就带着宝根回娘家去住一点时间!”
她拿回娘家这件事,威胁陈老太太,让陈老太太动手教训陈永峰。
这时候可不像是后世,赶上周末、小长假、大长假的,想啥时候回娘家玩就回去住几天。这个时候,几乎只有过春节年初二的那天回娘家,再不然就是娘家有什么婚丧嫁娶的大事了,再不济就是像陈大妮似的,你丈夫杀人了你回娘家求救,这种时候可以回娘家。
不然平时,无缘无故地回去了,那肯定就是跟婆家出什么问题,有龃龉了。左邻右舍一看见哪家嫁出去的大姑娘,带着孩子回娘家住上了,那八卦跟风言风语立马就起来了。
就像上次陈大妮回娘家住了一晚,那之后不就是全屯子的人都知道她丈夫杀了人了。
那次第二天,甭管是谁,只要互相见面,就是:“诶?这不是年不是节的,那老陈家大妮咋回来了。”
所以她拿自己要回娘家这事来威胁。奈何,陈老太太是谁啊?
老太太心里冷笑一下,“回去呗,你也别光带着最小的那个,你把你那三个丫头也都带着。在娘家住上几个月再回来。”
刘珍珠看到婆婆那嗤笑的嘴脸,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她这是拿捏住自己了,知道自己肯定不能回去。她在娘家是老大,下面最小的弟弟妹妹也还没结婚呢,家里也是一大家子。现在这光景,她带孩子回娘家?娘家能给她好脸子?就算她自己爸妈能忍,那些个大的小的能乐意她带着孩子回家吃粮食吗?
如果她真回去了,婆婆也许真的高兴还来不及,家里的粮食也没多少了,一下子少了她跟孩子们在家吃,就算被邻居们讲也不算什么了。
场面一度就这样尬住了。
二丫拿着笤帚撮子进来了,刚刚才扫完的地,现在又都是陈永峰摔碎的碗的碎片。她一言不发地继续收拾,把地上的碎片扫到撮子里面。
刘珍珠借着二丫来收拾地上的碎片当口,连忙重新把矛头对准了陈永峰。就当自己从来没提什么回娘家的事!
“给你能耐完了啊,陈永峰。敢砸东西了?人不大脾气倒不小。”
“你下次如果再这样说我妈跟我妹,我不光砸东西,我还撕烂你的嘴。”
听见陈永峰说要撕烂自己的嘴,那她这可就不能忍了!‘我对付不了小的,我还对付不了小的了?’她心里一边想着,一边蹭地一下从地上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