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七事用火融成一坨,玉佩用石头砸碎。
由于太过兴奋紧张,等两人忙完这些,不知不觉,天蒙蒙亮了。
如意用滚水冲了两碗如意娘抄的油茶,和蝉妈妈一起喝下,胃里暖暖的。
如意想起了母亲,一颗硬下来的心变软了,委屈、愤怒、惊惧等等情绪争先涌上来,如意流泪了,泪水落在碗里头。
此刻,如意好想扑进母亲的怀里,痛痛快快的放肆哭一场啊!
但是她不能,她还有事情没有做完。
如意洗了脸,说道:“我怕台阶和路上有血迹,现在天亮了,我再去看看。洒扫的吃了早饭才开始扫地,现在检查还来得及。”
蝉妈妈提上一个水桶,“我跟你一起。”
山上没有水源,但是承恩阁这个五层木楼为了防火,楼阁有几个大水缸,里头注满了清水,由洒扫上的定期推着水车补充,十年前,前钱帚儿在承恩阁偷画放火的时候,就是如意用烧火钳砸破了水缸灭火,没想到十年后,水缸又起了作用。
蝉妈妈从水缸里舀了一桶水,跟着如意沿着石阶检查,还真的发现了几处血迹,都用清水冲干净了。
如意还找到了半片指甲,一个碎裂的玉扳指,一条汗巾子——这东西不知道是别人丢的,还是张宗翔在飞翔的时候掉的,反正都要烧掉,以绝后患。
在十里画廊那个地方还找到了两块貂鼠皮脱落的毛发——肯定是在拖行的时候挂掉的。
从八十一个台阶到码头,两人反反复复检查了三遍,直到洒扫的要来了,这才回承恩阁。
上午的时候,如意带着八个小厮回到湖心岛,继续当监工,亲眼看着小厮们一锹锹把土回填大深坑。
坑太大了,等所有挖出来的土回填进去,已经快中午,艳阳高照,春风拂面,正是播种的季节,如意在土上撒了一把草种子。
一场春雨过后,种子发芽,长出了青青小草。
二月十五,东府大少爷亲自撰写的碑文,刻的石碑也好了,这是老祖宗交代的事情,如意当然要过来当监工,看着小厮们把石碑立在林中。
大少爷张宗说和大少奶奶夏氏也在,夏氏感叹道:“这湖心岛少了一对白鹿,都是松林草地,全是绿色,看起来单调了许多,要不要养几对梅花鹿?”
如意心头一惊,说道:“依我看,先不要养梅花鹿,一来,老祖宗身体虚弱,连松鹤堂都出不来,根本不可能来这里欣赏梅花鹿。”
“二来如今府里节省开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里的草不够鹿吃的,要配给饲料,若是生病,这牲口吃的药有时候比人吃的还贵,还要给养鹿人月钱、管一天三餐饭、一年四季八套新衣裳、房子破了要修,这一年开支也不小,可费钱了。”
一听到钱,当家主母夏氏连忙摆手说道:“行了行了,就当我没说,如今府里不靠举债度日就不错了,就像你说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大少爷张宗说愁眉不展,说道:“咱们府里何止少了一对白鹿,就连三弟也不见了,自打他给老祖宗送了一根人参之后,人就不见了,债主都找到咱们府上来了。”
夏氏一听张宗翔这个小叔子就心烦,“他能去哪儿?定是去外头躲债去了呗,等咱们替他把债还清了,他自然会回来的。以前又不是没这么干过,三弟妹已经对他死心了。”
正因张宗翔是“惯犯”,又是个不受重视的庶子,所以他的消失并没有引起多大的风波,就像狼来了似的,大家已经习惯了他的消失,觉得有人替他还了债,自然会回来。外甥像舅嘛,他舅舅白杏就是这么消失的,再也没有回来,据说是被追债的捉住,卖到山西煤窑里挖煤抵债,死在那了。
张宗说说道:“这一回我可不再替他还债了,我看他能躲到什么时候!”
如意看着前方青青小草,心道:当然是躲到海枯石烂了……张宗翔这会子应该已经烂了吧。
这种烂人!就应该烂在地下!
与此同时,棉花胡同,山东菜馆。
钱帚儿等张宗翔偷盖的印已经十二天了,一点消息也没有——甚至,连张宗翔本人都消失了!
债主们斗着胆子去东府要债,被看门的赶走了,就打听的来到棉花胡同找钱帚儿。
钱帚儿冷哼道:“我跟他没关系,你们找我干嘛?”
有个药铺的掌柜陪着笑脸说道:“三少爷赊了一根上好的高丽人参,说是孝敬用的,他肯定是来孝敬夫人的,夫人吃了我们的人参,就得给钱嘛。”
债主们嘿嘿笑道:“钱老板是他的继母,子债母偿,天经地义。”
钱帚儿把茶杯往地上一砸,“我看你长像他老母!抹儿,去巡街的西城兵马司叫来,有人在菜馆闹事!”
债主们一哄而散,“借债闹到官府就没意思了,钱老板,咱们改天再来。”
这帮人打算用缠字法,隔三岔五来山东菜馆要债,这会影响菜馆的生意,万一钱帚儿哪天受不了纠缠,就替张宗翔还债了呢。
张宗翔这个没用的怂货彻底指望不上了,钱帚儿就无法模仿老祖宗的信给宁王交差,另外的五万两就拿不到手,而且很可能到手的五万两定金也会被宁王的幕僚要走!
可是这五万两钱帚儿已经交给了五戒,去外地弄户籍,买田置地了。
这个遇事就躲的废物!钱帚儿至少在心里骂了一万声废物,但是没有用,该来的还是来了,宁王幕僚过来找钱帚儿兑现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