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想明白就好,其实我做做事,也过得松快些,成日的坐在那里,也只是胡思乱想,日子难过。”
“那就听您的。”
“这话我就现在说一次,往后我不会再提,但是希望我们都还有个信念。我们要把日子过起来,钧哥和梓松那里以后有机会就要想办法。我们不能放弃他们,这是给他们的念想,也是给我们自己留的念想。”
说到这里,何姨娘面色才有些动容。
彭氏听到这里,内心也被震得翻江倒海。
这些天,她愁苦自己的日子,想念丈夫,心疼儿子,虽无时无刻不把他们放在心里,可却真没敢想还有重见的一日。
是啊,只要活着,什么事又是不可能的?
她们果真需要这样的念想,这才会激励她们更努力地撑过现在艰难的每一天。
彭氏激动得嘴直哆嗦:“姨娘,姨娘,我要等到他们回来的那一天!”
眼泪也不像之前那样流得很矜持,而是大颗大颗地往下滴。
她激动地来回走了几趟,双手一拍,接着对何姨娘说:“我得,我得想办法去一趟府城,这才几日,他们肯定还在大牢里没被押往流放地。我想见见他们,告诉他们一定要撑着,活下来,等着我们,等着可以回家的那一天!”
“道理是这样的,不过去府城之事,还得从长计议。”何姨娘想得更透彻些,“咱家刚被遣回这里,官府短时间里肯定不会坐视我们轻易回去的。真要有此一行的话,还是得拜托旁人带话。可咱家一时也寻不到这样的可靠人。普通老百姓,谁又敢轻易和官府打交道?何况还是去大牢探视人。而且就是普通老百姓,咱家现在也没有相熟的。我看这事有些难办,你也不要着急,就算这一行不能成,也没什么,你自己夫君和儿子什么秉性你也不是不清楚,我相信他们不会轻易倒下的。”
经何姨娘这一说,彭氏也逐渐冷静下来。
何姨娘这是在委婉地告诉她,她们现在最重要的事情不是赶去府城看那些注定要去远方的亲人,而是照顾好自己和现在身边的人。
毕竟现在的她们,自己都还吃不饱、穿不暖。
就算能找到人去跑一趟府城,除了把仅剩的一点资财消耗殆尽外,给现在的处境雪上加霜外,起不到什么关键的作用。
也就是互相看一眼,可能是温暖,也可能双方越看越凄凉,而且,还不一定是自己亲眼看到。
渐渐地,她也就歇了这心思。
她的希望不是在眼前,而是在傅家重新站起来后的将来。
她的奋斗目标也不能只是吃饱饭,穿暖衣,她需要让自己能成为他们坚强的后盾。
可以让女儿依旧可以像以前那样无忧无虑地活着,而不用像现在这样一夜之间被迫成长,明明还是那个任性的姑娘,可是在自己面前又懂事得让人心疼。
何姨娘拍拍彭氏的肩:“好了,你心中有数就行,也不需要在人前提及。等将来咱傅家有这实力了,这些事才能提到台面上来。”
然后她又转向傅则荷:“小荷也要把这事忘记,和任何人都不要谈及。”
傅则荷愣愣地点点头。
她现在还不太习惯面对何姨娘。
以前的时候,她对何姨娘爱搭不理的,因为自己打心底里是真的嫌弃,那时做得也坦然。
现在情感上发生了一些变化,不再那么轻视对方。但一时却也没法太高看对方。更遑论在情感上完全扭转,直接接受对方,变成亲亲爱爱的祖孙俩。
不过这几天大家的遭遇,她是看在眼里又亲身经历。
她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糊里糊涂、眼高于顶地过日子。就像母亲说的,她们只有母女俩,需要和其他人拧成一股绳,才能共度困境。
以前因为偏见,她看不到何姨娘对她们的好,她一直觉得那是何姨娘讨好父亲和母亲。
可现在她好像开始明白,那不是讨好,而是一个娘亲,对自己血脉子孙的亲近。
就像这几日,何姨娘不只会偶尔照看到自己,在红姨娘外出时,她也会顾上傅则菊那小丫头。
所以,现在自己看明白道理了,她也能想清楚该怎么面对这些人才是正确的。虽然一时不能完全改变自己的的行为,慢慢去接纳她们,她是会努力做到的。
“回吧!外边这么冷,还是先回庙里边。”该说的话既已都说完,看着一个个都冷得直哆嗦,何姨娘叫大家往回走。
“好嘞!”彭氏思路都理清楚后,心里反倒也平静了,恢复到刚把女儿叫出来说道理的心境。
明日还要接着去卖笋,而且她和梨幼在城里时是商定了一些打算的,也得回去准备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