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头去看她的眼睛,她要的答案都在她的眼睛里。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情意深重,似海绵长。
明棠何曾这样卑微的向一个人去求证爱,她成长的经历超乎常人所能认知到的无情与冷酷,情爱是她前半生不敢奢求,不去触碰,更羞耻于说出口的存在。
有许多的人追求过她,男人有,女人有,可明棠天生就不会去爱,她就像一团危险的烈焰,无数飞蛾扑过来,逃不开一个被烧成灰烬的结局。
她不是玫瑰,她是隐藏在美丽下的苦刺。
爱她,注定是一件自讨苦吃的事情。
唯有季霜辞,明棠忽而发觉,原来真的会有人执着经年,只为向她许一个永远。
眼前的人和记忆中的少女慢慢重合,融为一体,十七年的光阴流逝,好似一切都变了,唯独季霜辞的爱例外。
明棠去吻她的唇,柔软相贴,一触即离。
“季霜辞,曾经你差我十个春秋,你没有退却,现在我差你二十七岁,反倒让你畏首畏尾了吗?”
“怎么,二十七年,是一段长到无法跨越的时间吗?”
“阶级,门第,年龄,世俗,这些东西有什么值得我和你去在乎的呢,没有,季霜辞,我不在乎,如果在乎,那就不是爱。”
系统改了明棠的身体数据,还是她的身体,只是年龄变了,她还是她,内里还是那个成熟的灵魂。
她此刻板着脸,略带俯视的姿态,明明是一张稚气未脱的脸,却无端给人以压迫感。
极为反差的一幕让季霜辞有些恍惚,鬓边的碎发映着灯,她显得很迟钝的抬起手,缓慢触碰明棠的脸。
从眉眼到鼻子下巴,一寸一寸。
是真的,眼前的人确实是真的。
季霜辞眉眼忽的一弯,露出几分沉甸甸的温情来,她张开双臂,将明棠拥入怀抱里,长长的一声叹息。
“不要再……”
“不要再留我一个人了。”
……
明棠如愿和季霜辞躺到了一张床上,然而中间隔着一条银河。
暖黄壁灯亮着,明棠望着天花板,记起以前不论天冷天热,季霜辞睡觉时都不安分,被子一盖上,便手脚并用的扒过来,窝在她怀里,搂的紧紧的。
有时候天气热,明棠被她闷的出了汗,想让她睡一边去,表面上答应了,结果半夜醒来,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把制冷打开了,再一次挨了过来,让人哭笑不得。
季霜辞睡觉还不踏实,手脚总爱动来动去,偶尔还会惊悸说梦话,迷迷糊糊的间,明棠总会第一时间抱住她,轻拍她的背,哄着她安心的睡。
时间长了,明棠就习惯了,后来回去那半年,她总是睡的不安稳,时常半夜醒来,一摸身侧,空的,冷的。
轻轻转了个身,明棠隔着虚空描摹她的鼻子嘴巴,季霜辞闭着眼睛,睡相规矩。
听着她浅浅的呼吸声,明棠鬼使神差的将身体挪了过去,像季霜辞以前那样,小心翼翼的搭上她的腰。
浓密的长睫猛地一颤,季霜辞没有睁开眼睛。
窗外柔柔的雪色漏进来,夜更静了。
翌日清晨,季霜辞先醒来,明棠半张脸陷在枕头里,发丝略显凌乱的铺开,显得很安静。
心口泛起酸软,季霜辞坐起来,下床,想先下楼去给她准备早餐,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又默默看了会,心底升起一种奇妙的感觉。
原来年少时的明葭月,是这般模样。
明棠本以为自己会失眠,谁料睡的意外的好。
是个难得的晴天,阳光暖融融的照进来,枝叶半透明的影子攀上窗沿,随着风惬意的晃动。
视线一转,床尾摆着一套衣服,高领内衬,西裤,加一件黑色的羊绒风衣。
明棠拿起来嗅了嗅,不出所料,有季霜辞的香气。
换好衣服,洗漱,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