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慕容复在王语嫣学说话大业上的杰出贡献,慕容夫人和王夫人虽然面和心不和,对于他每天来教她说话(其实是单方向的吐槽)都非常地鼓励。
于是,王语嫣在“慕容唐僧的垃圾箱”这条不归路上越陷越深,也许是因为周围并没有同龄的伙伴,慕容复认真地和她做起了朋友,对着她说话就像与另一个自己交谈一样,什么掏心窝子的话都吐了出来。最后,他总会感慨地总结道:“嫣儿,虽然你还不会说话,但总觉得你能明白,和你说了一通后,心里舒服多了。”
听到烦的时候,她试过装睡,慕容复就会捏着她的小鼻尖,笑道:“方才听你乳娘说你早已睡饱了的,不许装。”她也试过咿咿呀呀地打断他的独白,慕容复也丝毫不以为忤,而是顺势教起她说话来——谁要他教,真是的。
平常在长辈面前恭敬温文,下人面前恩威并重的慕容少爷,为什么在和小表妹独处时就变成了这样一个人神共愤的话痨?原著里,他们俩在童年时代根本就没有这么亲密吧?王语嫣悔恨自己一时心软,早知道这样,哪怕他孤独的表情再英俊,也不要搭理他!
她还记得在原著中,王语嫣曾经凄楚地描述:“表哥一直当我是他的小妹妹,以为我除了读书、除了记书上的武功之外,什么也不懂。”一个普通的婴儿根本就不能听懂这些抱怨,等到再长大一点,慕容复完全被“复兴大燕”这个念头所洗脑,他的童心以及对他人的无理由信任慢慢消逝,自然也就把心门闭上了。此时他再看到王语嫣,想到自己曾经多么天真又傻缺地找一个婴儿诉苦,恼羞成怒还来不及,再漂亮的小姑娘也爱不起来啊……
原版王姑娘啊,其实你逃脱了唐僧的魔爪,应该感到庆幸才对!
正当王语嫣对慕容复的碎碎念厌恶到顶峰时,慕容复突然不来找她玩了。开始她以为是练武入迷,或是家中来客耽搁了。但是近半个月过去了,原本天天来曼陀山庄报道的慕容家少爷,一直没有来。
王语嫣有些蔫蔫的,少了一个清澈的声音在耳边整天像泉水一样叮叮咚咚,一时间还真有些不习惯。她总是疑心慕容复会突然挟带着一阵清新的湖风跑进屋来,拿出新得的玩具来逗她,可每次都只是湘妃竹的帘子被风吹出一声轻响。周围静得可怕,茶花淡雅的香气以及远处婉转的鸟鸣像是把时间延绵、拉长,除了伏在乳母怀里发呆,简直不知道要怎么打发这样悠远又大段的时光。
乳娘看出她没什么精神,和蔼地哄道:“小姐想表哥了吧,不必担心,慕容少爷是有要事要办,办好了定会第一个来寻你的。”
此时她已经能说一些简单的对话,赶紧摆手,奶声奶气道:“才不想那个糖生呢……”小孩子的舌头没那么灵便,她还是得像一个普通的初学说话的幼儿般循序渐进,再加上姑苏一带发音软糯,是以都把“唐僧”说成“糖生”。下人们听惯了,倒都明白这指的便是表少爷。
没有了糖生哥哥,世家小姐的生活好像的确很无聊……只是他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呢?
这一日,王夫人突然吩咐乳母将王语嫣打扮起来,粉紫色的纱裙衬得娇嫩的小女娃如粉团儿一般。
“夫人这是要带小姐探望表少爷去么?”乳母怕王语嫣吹了风,又给她外面披上件斗篷。王夫人接过来抱在怀里,带着几个下人往慕容家参合庄行去,淡淡地说:“看他娘怪里怪气的样子,我本不愿意去瞧他。不过他对嫣儿倒是一直很照顾,总归是亲戚,去看看也好。”
“娘,是糖生哥哥吗?”王语嫣搂住母亲的脖子,脆声问。
“恩,乖,他前些日子生病了,今日带嫣儿去看他。”王夫人最近心情渐佳,王语嫣不失时机地天天冲着她讨好撒娇,她也不像以前那样在女儿的事上可有可无的模样。
慕容复病了?从小起练武,身强体健,板砖也能当松糕咬的家伙,怎么突然就病了的?
可事实摆在眼前,慕容复脸色苍白,脚步虚浮,如果说他是一株初阳沐浴下的修竹,那现在……就像被霜打过一样。想到一丛小竹子耷拉着脑袋的样子,王语嫣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却又马上反应过来,自己是来探病的。为了掩饰,只好拖长了声音,甜甜地伸表哥大人伸出双手:“哥哥抱!”
慕容复虽然略带病容,但看见王语嫣这样欢喜,也高高兴兴地依言抱过她,掂了掂,笑着说:“又沉了些,明天就送小猪去过秤。”王语嫣冲他作个鬼脸,想问他究竟得了什么病,却又不知道当不当问。
“嫣儿,你表哥病着呢,别腻着他了,娘来抱你。”王夫人脱下她的小斗篷交给乳母,轻声哄道。
“弟妹过虑了,复儿没病,只是运功时稍微出了点岔子。小孩子,很快就好了。”慕容夫人淡淡地说。
“你也知道他是小孩子?哪有你这么狠心的娘,这么小就赶他去下面的庄子。”
“他是慕容家家主,哪有不去巡庄之理?武艺不高,如何服众,将来如何成得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