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阳宫的人过来道秦昭仪病了,身子不大好,要请太医呢。
苏闻一听就知道这些主子娘娘打的什么主意,堂堂一位昭仪,位视丞相,爵比诸侯,便是连太医令都请得动的,何必特特地找人来禀报了陛下?还不是想要陛下过去看一眼?
可他知道归知道,却不能替君王做主回话,便原样把秦昭仪的事禀上去,果然见君王皱起了眉头:「宫中自有太医在,昭仪身体不适,如何不去请太医?」
「臣下也是这么说的,可昭阳宫的人来说,昭仪娘娘头痛得厉害,许是陈年旧疾发作,想请陛下去看一看。」
他又不是太医,去看了又能看出什么名堂!
刘昶知晓头疾只是个噱头,昭仪的目的不过是要他过去,往日里他倒也肯陪着她演完这一出戏,可今日……
他不作声地瞥一眼里头梢间,苏闻忖度着他的心思,忙道:「秋宫人今儿值的是下半宿,臣下恐她撑不住,就早早先让她回去歇着了,待过子时再来换臣下。」
「唔。」刘昶转了转手上的扳指,抬头问他,「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陛下,已经过了酉时,快到戌时了。」
那算起来离子时尚还有两个时辰,倒也够一趟来回。
他暗里琢磨着。
秦昭仪比秋水要晚两年入宫,性子温婉是温婉,就是身子骨太弱,当年秦铭还未做丞相时,就不无担忧这个女儿入了宫怕是诞不了子嗣,是他着意许了秦昭仪高位,才让秦铭放下心来,专一搜寻长孙琰的罪证。
秋水贬去长门以后,秦昭仪便是六宫之首,她一向安分守己,有她在,底下的一众妃嫔才没能搅和出事端来。
这会子她既是称有头疾,不论真假,他去看一回也算是对得起她爹当年的辅佐之功了。
这般想着,他便急命苏闻摆驾往昭阳宫去。
到了那边,真个见得秦昭仪卧躺在床上,头痛得迎驾都不能亲迎了,一看君王来,簌簌便落了两行泪:「都是臣妾不好,有失远迎,又让陛下担心了。」
「昭仪说的哪里话,你身子一贯不好,请太医看看抓了药喝才是要紧。」
他坐下来,任由秦昭仪握住了他的手:「太医来看过了,都说是顽疾不可解,臣妾怕是……怕是往后都不能伺候陛下了。说来臣妾自入宫起,就大病小病不断,亏得陛下宽仁,没有嫌弃臣妾,若不然臣妾真不知有何面目来见陛下。」
她低低地泣诉,刘昶不住拍着她的手背宽慰,余光中却见一侧里燃着的香已经烧了过半,怕是戌时三刻了。
再过一刻钟,就要到子时了。
刘昶隐隐有些着急,欲要将秦昭仪的手放下去,不料却被她越握越紧:「陛下,今儿是上旬月,就留下来陪臣妾一晚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