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满枝和边鹊桥当起了一班的临时班干部,协助陈莹搞起了新生接待工作。
58级工业经济系一班,共有30名学生,但按时来学校报到的只有22人。
很多学生是从其他专业调剂过来的,通知书寄送得比较晚,外省市的新生还在赶来滨江的路上。
“陈特冶是滨江本地的吧?他怎么还不来报到?”边鹊桥核对着名单问。
“估计是单位的工作还没交接清楚,我听说他跟学校请假了。”
他们班一共三名调干生,除了叶满枝是自己考上来的,另两人都是由单位保送的。
边鹊桥是荣城下面一个人民公社的妇女主任。
陈特冶则是滨江某区工业局的办公室副主任。
按理说,陈特冶应该是最早一拨来学校报到的,男生那边的工作,正需要他帮忙推进一下。
但不知他是怎么回事,外地同学都赶来报道了,他这个本地的却一直没动静。
“我看还是别等他了,”叶满枝将收上来的书籍费重新清点一遍,小声说,“姜南挺爱张罗的,男生那边让姜南负责联络吧。”
边鹊桥帮她把那一沓钱扎好,无奈道:“明天开学典礼,班里才有三分之二的学生报到,咱们宿舍的舍友还没凑齐呢!”
她跟叶满枝被分到了12栋201宿舍,五人间只来了三个人,另外两张床还是空的。
“哈哈,你看看隔壁那个‘机械制造企业经济、组织与计划’,总共才来了十个人。咱们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边鹊桥闻言一乐,“这些专业名字搞得我头晕眼花,我至今还不知道咱们工业经济系是学什么的,毕了业能去干啥也不清楚,明天我得好好听讲。”
上午的开学典礼是由全校新生一起参加的,叶满枝没能抢到第一排的座位,聆听校长讲话。
所以,下午听系主任讲话的时候,她早早就替一班的同学们抢占了前排位置。
姜南带着一群男生走进教室时,笑着问:“班长,你怎么给咱班占了这么靠前的位置啊?”
“听领导讲话,当然要坐在前面!”叶满枝故作严肃道,“你们赶紧坐下吧,我参加工作以来,出席的所有会议都要坐在第一排!”
边鹊桥对男同学们说:“咱们班长年纪轻轻就能当街道副主任,这是有迹可循的,你们快坐下吧。”
“谁是街道副主任啊?”头发灰白的系主任走上讲台,笑吟吟地问。
“苗主任,是我们一班的叶满枝同学。”
“嗯,叶满枝我知道。今年的新生里,只有8人在志愿表上填写了咱们工业经济系。叶满枝同学是唯一的女同学,可见这个街道主任没白当,还是很有眼光的!”
叶满枝:“……”
还真不是她有眼光。
最后两个志愿,完全是因为新办专业没人气,她填上去碰运气的。
58级两个班的新生陆续在教室里落座。
苗主任环顾四周问:“有的同学可能已经听说了,咱们工业经济系的新生,大多是从其他院系调剂过来的。有些人刚才在心里反驳我的话了吧?报考工业经济系算什么有眼光呢?”
新生们没出声,但是一些被调剂过来的学生,确实如此想过。
“咱们工业经济系是前年,也就是1956年,从经济系中独立出来自立门户的。工业经济系的成立得到了校领导,甚至是省领导的大力支持。”苗主任问,“哪位同学知道,省里为什么要把工业经济系独立出来?”
空气安静了三秒,没人回答。
坐在第一排的叶满枝积极举手发言。
“叶满枝同学请讲。”苗主任就喜欢这种举手回答问题的学生。
“为了配合国家的第一个五年计划,发展大工业吧?”叶满枝猜测。
她是1956年参加工作的,她还记得当年为了集中力量发展工业,市财政连小学建校的拨款都停了。
“叶满枝同学说得没错,在我国的社会主义工业化建设初期,随着工业的发展壮大,凸显出的许多重大工业经济问题,需要工业经济人才去做综合性的研究。比如轻重工业的发展速度和比例关系,工业在内地和沿海的分布问题,工厂的工资问题……”
“只要国家还想实现工业化,那咱们工业经济人才的重要性就会越来越明显。”苗主任笑着说,“在座的同学们其实非常幸运!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工业经济系在两年之后的录取分数将会直线提升。”
“我想问问,在座有多少同学的志愿表是学校老师帮着填的?参考了老师意见的同学请举手示意一下。”
叶满枝回头瞅了一眼,除了几个调干生,几乎所有人都举手了。
苗主任颔首说:“学校老师为什么不建议大家报考工业经济系呢?因为工业经济系是新成立的院系,至今还没有毕业生参加工作,你们的中学老师不知道这个专业的发展前景,不了解毕业后可以做什么工作,自然不会建议你们填报工业经济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