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砚斐在福利院长大,15岁成为影帝,之后因绑架事件受伤,暂停了演艺事业,直到近期才回归大荧幕。巧的是,他主演的电影,还是晋盛影业投拍的。
如果得知倪砚斐即使历经坎坷,仍然长成了一个无比出色的人,父母一定很欣慰也很心疼,一定想要竭尽全力弥补他。
池津深在辗转难眠的夜晚,坐在钢琴前默默失神。
倪砚斐本该是池家最矜贵的少爷,却命途多舛,流落福利院不说,年少时还遭遇过那样痛苦的经历,好像老天有心一次又一次折磨他。
而自己……像个窃贼,一直享受着本该属于倪砚斐的人生。
池津深下意识按下琴键,痛苦矛盾的旋律从他指尖下流淌而出,打湿了沉闷的夜。
他预想得到,真相被揭穿后,自己身边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父母,雷君晏,外界……全都会变。而在这一切的剧变中,唯一不会变的只有一个人。
一想到那个人含笑的眼神,充满力量的手,行动果决的身影,他的胸口就一阵悸动。
他自认为是一个品行端正的人,历来外界对他的评价也是谦谦君子。在他的成长经历中,他始终努力归正约束自己的一言一行,尽量成为符合自己的身份、符合父母期望的人。
可是现在,他这样一个从不说谎、从未行差踏错的人,突然之间成了卑劣的“罪犯”。
他不仅隐瞒了倪砚斐的存在,还犯了另一项罪行。
池津深的双手在琴键上移动的速度越来越快,曲调随之变得跌宕激昂。他指尖下流淌的不再是水,而是炽烈的火焰。
绚丽的烟火又一次在眼前绽放,他也又一次听到了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他回味着那个带着淡淡烟味的吻,那一刻的人间烟火如波上纹,满目霓光似川上虹。周遭的一切都变得虚假梦幻,一波波往后退去,只有嵌入胸怀的人是唯一的真实。
想到安鹤笙,池津深指尖下的音符变得铿锵有力。结束这段即兴的弹奏后,他拿起放在钢琴上的手机,给雷君晏发来的邀请回复了一条信息:我会去的。
《湿佛》的首映会如期举行。台下坐的除了接到邀请函和赠票的观众,还有电影主创和业内人士,不过虞在渊没有到场。
灯光暗下来之后,安鹤笙凑到倪砚斐耳边压低声音道:“我有点紧张。”
倪砚斐一直觉得“紧张”两个字,绝不会出现在安鹤笙身上。他看着安鹤笙被大荧幕勾勒出的侧脸轮廓,轻声道:“不用紧张。你的演技是得到杨导认可的。”
安鹤笙浅笑道:“毕竟是第一次在大荧幕上露脸,怎么可能一点都不紧张。”
话虽如此,倪砚斐一点也看不出安鹤笙真的有在紧张,还是平日那副安之若素的神情。
影片开始了。倪砚斐收回视线道:“那我也应该紧张。”
毕竟是他第一次在大荧幕上接吻,以及上演激情戏。
虽然自己亲身演出了荧幕上播放的每一个镜头,可是坐在台下观看完整的电影时,感觉截然不同。
特别是影片进行到那段激情戏的时候,完整连贯的过程使得两人之间的生死爱欲更为激烈真实,强悍又涩气的荷尔蒙气息合着血腥味几乎扑出荧幕。
倪砚斐仿佛又回到了拍摄现场,皮肤上有了另一个人汗水淋漓的触感。硝烟在体内弥漫的滋味卷土重来,而这不是他在结束拍摄后第一次回味。
他像是坐久了不舒服似的,轻轻挪动了一下腿脚调整姿势。不经意间往安鹤笙那边看了一眼,却发现安鹤笙也在看自己。
二人在黑暗中相视一笑,颇有种只可意会的默契。
影片进行到了安鹤笙杀青之后的部分。
警方突然于暗中展开了雷霆般迅疾的行动,等徐天锋和老大他们收到风声,与他们勾结的相关人士已经失去联系,而他们刚运出去的军火也被拦截。
老大见势不妙,决定跑路。但警方提前控制住了他的接头人,并设下埋伏。
老大当然不会束手就擒,和警方开了火。徐天锋掩护老大逃亡途中,两人接连受伤,躲进了一处废弃工厂。老大向徐天锋许诺了很多好处,想让他引开警方注意,以便自己逃走。反正徐天锋有另一重身份,只要说出自己是警方的卧底,就能逃过一劫。
就在这一刻,徐天锋忽然想起那一天金泰对自己说,有一种生物,时而跃出业力的河面,时而沉入业力的河底。跃出河面,象征入天人道;沉入河底,象征堕地狱道……
徐天锋盯着老大看了半晌,开枪把他打死了。
之后徐天锋也没有利用自己的另一重身份脱困,而是拖着受伤的身体溜出工厂,一路逃到了金埵寺。
他心里有很多疑惑,一定要得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