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守不厌其烦地拉开门上的观察窗,当发现出现在视野中的人是所长,立刻手忙脚乱地开了门。
秦殊观面容冷峻地走出牢房,本想径直去监控室查看昨晚的录像,没想到看守向他报告夜里出事了。
一名囚犯突然情绪失控,竟然挖出了自己的眼睛,之后因剧痛和失血过多而死。
秦殊观脚步匆匆地走向那名囚犯的牢房,途中问道:“他用什么把眼睛挖出来的?”
“他自己的手。”看守露出给狗清理呕吐物的表情,“他用自己的血在墙上乱涂乱画。我们找不到你,就给副所长打了电话,按照他的指示把那个疯子转移到了治疗室,但他没挺过去。”
秦殊观瞥了看守一眼:“副所长昨晚不在收容所吗?”
“是的。不过通话之后他十分钟左右就回来了。”看守说着,把秦殊观领进出事犯人的牢房。
这不是普通牢房,而是禁闭室。
昨晚在这里进行自残的疯子,就是因为打架被关禁闭的屠夫。
秦殊观走进牢房,血腥刺鼻的气味瞬间包围了他。
除了地上和床单上散乱的血迹,墙上的血迹更为触目惊心。屠夫用自己的血,在墙上写下一行行乱七八糟的字,画了一道道看不懂的鬼画符,乍一看宛如召唤魔鬼的现场。
秦殊观被惊悚邪异的气氛包围,刹那间,每一滴血都飞向他。他看到屠夫倒在血泊中口吐白沫,挖出眼球的两个窟窿宛如血泉。而他神经亢奋地走过去,把手指探入其中一只窟窿里。
温热的血浆包裹了他的手指,他受到驱使一般走到墙边,书写恶魔的旨意:
我是你的惩罚者,我有义务折磨你,让你在恐惧中忏悔。
我不是谁,我是一个地方。我是你终将要去的地方。
我不是恶魔,我是——地狱。
“……所长,秦所长?”
身后的呼唤让秦殊观倏然回到现实,他看向牢房门口,发现魏钧正狐疑地打量自己。
秦殊观冷静地说:“你在屠夫死前见过他,他说了什么?”
魏钧耸了耸肩:“他被送去治疗室的时候已经神志不清,好像被什么东西吓得发疯。他哭哭啼啼地说自己无法闭上眼睛,恶魔正通过他的眼睛观察一切。”
号称“屠夫”的连环杀手,以近乎屠宰般的残忍手法杀害了七名女性,行凶时戴着一张丑陋的猪头面具。被捕后他坚持声称,是他养的猪告诉他必须杀死那些该死的女人,所以该被逮捕判刑的应该是猪而不是他。
秦殊观觉得屠夫被吓得哭哭啼啼的脸一定不值得同情。
魏钧觑着秦殊观的表情,话里有话地说:“所长你真的没事吗?你和傀儡师被关在一起一整晚,他什么都没做?”
秦殊观反问道:“你很遗憾吗?”
“我是在担心你。你是亲手抓到他的人,我以为他会报复你。”魏钧严肃地说,“没想到我们收容所里会发生这种事,我一定要彻查到底,揪出这个陷你于险境的人。”
他一脸正直,语气中却有一丝压不住的兴奋,活似殡仪馆老板听说附近有人死了。
说话间,两人来到监控室。然而这里也有意外等着秦殊观。
调出的监控录像显示,安鹤笙牢房所在楼层以及附近通道的的监控器全都坏了,什么都没拍到。
所有牢房的钥匙都保存在原位,当晚值班的看守表示没见过秦殊观,也没有人来要求开启安鹤笙的牢房门。
秦殊观自己的记忆也存在断层。一路过来的路上,他努力回忆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入睡的,可他只记得去了食堂吃饭,之后的记忆全都是梦境。
一团迷雾包围着秦殊观,雾里藏着一个幽灵,脸上露出阴险狡黠的笑容。
见魏钧一副看戏的表情,秦殊观问:“你昨晚去哪了?”
魏钧愣了一下,十分不满地说:“你不会是在怀疑我吧?我可没有害你的理由。我去镇上找徐莫微喝酒,直接住在了旅馆。你不相信的话,可以去问他和旅馆老板。”
他顿了一下,补充说:“或者和我开房的帅哥。”
“我会的。把他的联系方式给我。”秦殊观直截了当地说,“在你接到电话赶回来之前,你们都在一起吗?”
魏钧没想到秦殊观真的要查他。他带着几分挑衅道:“就像你和安鹤笙一样。”
秦殊观走到魏钧面前,魏钧感觉自己面前竖着一块又冷又硬的千年寒冰,逼人的寒气让他想后退几步。
“也许我在这里的工作不会顺利,但在我离职之前,我仍然是你的上级。”秦殊观的视线掠过魏钧紧绷的脸,“下次你离开收容所在外面过夜,提前向我汇报。”
魏钧感觉脸上有什么东西,被秦殊观的眼神刮掉了。他在恼火憋闷之余,感到难以置信。
秦殊观被锁进了安鹤笙的牢房整整一夜,竟然能毫发无损、安然无恙地走出来。安鹤笙面对自己的宿敌,竟然什么都没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