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稣上了岸,就有城里一个被鬼附着的人迎面而来。
原来这鬼屡次抓住他;他屡次被人看守,又被铁链和脚镣捆锁,他竟把锁链挣断……
耶稣问他说:“你名叫什么?”
他说:“我名叫‘群’。”
这是因为附着他的鬼多。
——《圣经·新约·路加福音》
年轻神父脸上有种神圣而忧郁的神情,注视安鹤笙的眼神颇为深沉复杂,仿佛在看一个幽远的幻影。
安鹤笙也目不转睛地看着神父,确认自己从未见过这个人。
所以那种莫名的熟悉感,究竟从何而来?
老神父进了电梯后,年轻神父依然在门外意味不明地看着安鹤笙。
“文漪?”老神父叫了他一声。
年轻神父垂下眼帘,抬手在胸前画了个十字,才迈步走进电梯。
他身量极高,鹤立鸡群般站在电梯中央,身上冷郁严肃的气息仿佛压住了所有人的喉舌,一时间电梯里连呼吸的声音都听不到。
这时他注意到了空气里难闻的气味。他的目光沿着地上那摊可疑的液体,移动到正挣扎着站起来的小混混身上。
对上他冰冷的眼神,小混混克制不住地打了个激灵。
年轻神父盯着小混混看了几秒,朝他伸出了手,看似要扶他起来。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老神父按住了他的手,阻止了他这么做。
“你没事吧,是身体不舒服吗?”老神父一边抓住小混混的胳膊将他扶起来,一边关心地问道。
老神父和蔼的神情语气让人倍感宽心,尤其是他的身份。小混混吃了定心丸一样镇定了几分,抬手指向安鹤笙:“他……”
安鹤笙突然抓住年轻神父的手腕,低声道:“这里有鬼。”
手腕上传来冰凉的温度和轻得几乎不存在的力度。年轻神父低头看向少年,那双嵌在苍白皮肤上的乌黑眼眸,比羔羊还要谦顺无辜。
“发生什么事了?”年轻神父问。
多么动听的嗓音,该去唱诗班低声部。
安鹤笙抿了抿嘴唇,犹豫着讲出刚才发生的事。在他的讲述中,他和小混混、太极头一样,经历了匪夷所思、心惊肉跳的几分钟,害怕得不得了。
小混混张着嘴,听完产生了无法确定的疑惑。难道说,他刚才看到安鹤笙的瞳孔变幻、骇人的笑容,都是灵异现象发生时引发的幻觉吗?
“这小子有问题。”小混混指着安鹤笙,神情狰狞道,“你把眼罩摘下来,让我看看你的眼睛!”
面对张牙舞爪的小混混,安鹤笙后退半步,躲到年轻神父身后低声说:“我刚才说过了,我这只眼睛受了伤,很难看。”
“放屁!”小混混不依不饶地去抓安鹤笙,被年轻神父拦住了。
“这里没有鬼。”年轻神父面无表情地说。
“那就是他在搞鬼!”小混混根本不听,铁了心要扒掉安鹤笙的眼罩,身体都贴在了年轻神父身上。
年轻神父像是不堪忍受一般,一把推开了小混混。
这腿软的混子自己没站稳,又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又惊又怒又耻辱,索性不要脸地扯着嗓子嚷道:“打人了啊!神父打人啦!哪有这么暴力的神父啊!”
年轻神父居高临下地看着大呼小叫、丑态百出的小混混,语气冷若冰霜道:“我叫封文漪。记住我的名字,你可以去教会投诉我。”
这位“暴力神父”和老神父截然不同,丝毫没有悲天悯人的慈悲和以善待人的宽和。他看待地上耍无赖的流氓,像看一坨垃圾。
小混混在封文漪冰冷的注视下,卡壳似的没了动静。他今天面子丢尽,气急败坏却又不敢在“暴力神父”面前放肆。
“你给我等着!我一定要你好看!”这时11层到了,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封文漪,放了句色厉内荏的狠话,赶紧拉着呆滞的太极头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