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啦。”宋白栩整个窝在被子里,只露了个脑袋在外面,他小声哼哼:“腰酸。”
方才基本上是他在动,能不腰酸吗?
言朝轻轻弹了一下他的额头,“体力不好就不要逞能了。”
“回去我就加强锻炼。”宋白栩打了个哈欠,“重点练腰腹力量。”
加强锻炼是为了这个吗?
那也是蛮拼的。
言朝不理解,但是尊重。
他扯了下衣襟,给灼疼未消的胸口透透凉,边问:“要喝水吗?”
“不喝啦,晚上不想起来上厕所了。”宋白栩是真的困得不行了,他又打了个哈欠,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哥哥,睡觉啦。”
言朝才躺下,小男朋友就跟块儿糖饼似的热腾腾黏糊糊地啪叽一下黏吧上来,手脚并用地缠抱住后,发出一声满足地喟叹。不多时,耳畔就传来睡熟后的绵长呼吸声。
言朝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发尾。
方才那么能折腾,这会儿又这么乖。
*
这一觉宋白栩睡得极沉,睡眠的后半段,天将亮的时候,他做了一个梦。
一个很奇怪,却又格外真实的梦。
梦境的开篇,是刺目又灼亮的红光。后来红光慢慢没那么亮了,变成了大片大片黏稠又浓重的猩红,满目皆是。
猩红褪去后,整个世界的颜色似乎也跟着褪去了,只余最单调的黑白灰。所有感官都被糊上了一层静默滤镜,他听不到也发不出声音,视觉是仅剩的感官。
视线一开始是极其模糊的,只余大片大片的黑白色块。再后来,像是高度近视的人戴上了眼镜一般,目光徒然清晰起来。
宋白栩看清自己所处的地方是一间位于高楼顶层的公寓。
他站在落地窗边,窗外就是栉比鳞次灯火通明的商业大厦,目光再往远眺,是船灯流粼的山呗河。
这里是…锦元天厦的顶层?
锦元天厦就是宋氏集团总部大楼。
不等他想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在目光落到沙发上的人身上的时候,宋白栩瞳孔微微一缩。
言朝蜷睡在沙发上,即便身体被毛毯裹住,也不难看出他的体形有多清削单薄。脸色在黑白滤镜的加持下,更是白到近乎呈现一种清透感来。
似一戳即碎的白蝴蝶翼尖。
他的头发留得比现在的自己还要长,绵密柔软的铺了一枕,有几缕贴在颊边,顺着脖颈落在凹陷的锁骨里。
他睡得并不大安稳,眼睫时不时轻颤着,似乎随时要醒。好不容易睡熟了一些,眉尖也是紧蹙在一起的,看上去做的梦并不如何美妙。
宋白栩在沙发边蹲下,想要伸手去抚平爱人紧拧的眉心,却发现整个手直接从言朝脸上穿过了。
这是……
一个很惊悚的念头浮现在心头,但不等他细究,思绪又被手边的东西给吸引了。
是打点滴的医用架。
这时言朝动了下右手,毛毯往下滑落了不少,宋白栩这才发现,他的手背别着静脉穿刺针。
打吊水还敢睡成这样,也不怕出事?
还有……他看着从袖口漏出来的那截手腕,细伶一管,实在是瘦的过分了。
哥哥……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样的?
这时言朝忽然睁开了眼睛。
突然对视上,宋白栩吓了一跳。
言朝身上变化很大,包括眼神。
不像是往常睡醒时的懒倦和微惘,黑瞳清明的让人感觉他根本就没睡着。他的眸色冷淡而静,但不是惯常那种疏淡散漫的静,而似一潭沉寂许久的死水,再不起半点波澜。
宋白栩无端觉得背脊生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