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让奶娘也跟去,你那梦魇若又出现,切记写下,每旬都要寄回家。”
皇帝重孝,太后的慈宁宫是后宫修葺最好的地方。
褚卫怜跟着王氏,穿过画廊,一阵梧桐花的幽香扑鼻而来。
她轻轻闭眼,清风拂颊,吹散了弥弥沉沉的梦。能摸到的才是真,那梦魇又是何故?
遂叹想。
堂屋宫婢如云,有门边儿站的,捣饰花草的,沏茶添香的,还有给褚太后捏肩捶腿的。窗牖明敞,暑夏的屋内摆着大冰缸,细微时还有宫人手摇风轮的转声。
软榻上褚太后撑着手臂,还在小憩。
王氏看了眼上座,噤声递眼神。
褚卫怜轻步走近,主动接过宫婢手里的团扇,轻轻摇。
褚太后睡得很浅,又嗅到一抹香味,缓缓睁眼。
人既醒,王姑姑立马来搭手,扶她坐正。
宫婢为她整理衣襟的功夫,褚太后已经含笑向侄女:“大热天容易困,你看我等一会儿的功夫,就睡成这样。”
褚太后今年五十有余,两鬓生白。在褚卫怜眼中,她是慈祥又威容的妇人。
褚太后护短,重视娘家人,早些年父母都去了,只留下她和弟弟。加之褚卫怜又是弟弟的小女儿,太后更是疼爱有加。
“可不是,六月的暑气最重。”
褚卫怜接过话茬,她很懂的怎么哄人开心,笑着说:“是怜娘来晚了,让姑母好等。过会儿怜娘就去做清凉羹,来与姑母赔罪。”
来之前褚卫怜就和王姑姑打好招呼,梦魇的事先不与太后提,免得她老人家担忧。且这原也不是大事,她并非经常做这个梦,只是偶尔。
“你呀,你去做清凉羹,谁来见人?”
太后并不会对褚卫怜掩饰自己的想法,只是不会直白去说。但侄女聪慧,很多时候点到即明。
早在前几天的探问中,她知道自己侄女对皇子瑨没有不好的看法,也愿意结识。
瑨是诸多皇孙中她最看好的人,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如果要立妃,是她褚家的人该多好啊。
褚太后也不让她伺候了,拉起褚卫怜的手,意味深长笑道:“你瑨表兄还在外间候着呢,过会儿我让他进来,你且好好看,喜不喜欢。”
说完就抬手招人。
这位“瑨表兄”,褚卫怜说陌生却不陌生,说熟悉倒也算不上。她与二皇子瑨是见过的,小时候有一年养在姑母宫里,两人还一块玩闹过。
只她后来出了宫,回到褚家,十来年没见,对儿时的玩伴已没多少印象。
对于结识瑨表兄,禇卫怜是很乐意的。
她已经十七,正是碧玉芳华,最适配的年纪。如果要嫁人,谁不想嫁最好的?夏侯瑨就是世家贵女婚配名列中的首选。
禇卫怜很早就意识到,想要日子过得好、如鱼得水,就要嫁给极具权势之人。她是绝不愿低头将就的。
不久,宫人引了夏侯瑨来。
这位二皇子,与她在宫外听到的听闻差不离。
他身量很高,进屋时衣袍翩翩,整个人容光焕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