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良重重点头。
牲畜圈跟院子等长,没顶,圈栏齐肩高。隋玉走进去,发现地上铺着沙,沙上散落着嚼碎的草渣,角落里有两坨软塌塌的骆驼粪,很明显,赵西平还养着骆驼。隋玉想到来时的路上问话的男人也牵着骆驼,她琢磨着每家应该都有一两头骆驼用来拉货。
漂着草渣的水槽洗干净换上干净的水,草渣用扫帚掠起来择出去,掉灰的黄土墙也扫一遍,骆驼粪隋玉没动,这玩意儿没晒干之前拿不起来。
从骆驼圈里出来,隋玉跑了趟茅厕,出来了又拿扫帚去茅厕里扫蜘蛛网,柴房、灶房、堂屋的屋顶、墙壁她也给打扫干净了,唯独睡觉的卧房没进去。
“走,我们出门了,还喝水吗?”隋玉从墙上取下篮子,太阳西坠了,是时候去挖野菜了。
隋良又去灌一肚子水,这才跑出门。
“出来了出来了。”
巷子里坐了人,哄孩子的阿婆,剥豆子的阿婶,还有磨羊骨的小阿嫂,在隋玉开门出来时,齐齐望了过去。
隋玉冲她们赧然一笑,牵着隋良走过去。
“快做饭了,忙什么去?”
“我去找找野菜,家里没菜了。”隋玉轻声答。
“赵夫长的菜园子荒得像戈壁滩,你来了就好了,明年种些萝卜苦菜,够吃一年。”
隋玉轻点头。
“人家是小姐出身,哪是种菜操持家的人。”有人讥讽。
很显然,隋玉的身份和来历已经被扒开了。
“哪有什么小姐,没有小姐,是西平不嫌弃我,我跟了他自然一心给他操持家。”隋玉知道年纪大的人最喜欢什么性子的媳妇子,她像是一捧拢不出形的水,没有棱角,温顺极了。
“不会种菜我就学,到时候有不懂的地方,还请阿婆婶婶教教我。”她又说。
“哎,行。”
等隋玉姐弟俩走了,留在原地的人交头接耳议论说:“是个勤快的,性子看着挺温顺,不是戏文里小姐的做派。”
“一个罪奴,她哪敢担小姐做派。”
“那说明她是个聪明的。”
“挑挑拣拣哪有那么合适的,能娶个媳妇就成,这媳妇刚进门,赵夫长晚上干活回来不就有热菜热饭吃了。”
“也是。”
……
隋玉拉着隋良出了军屯往有水声的方向走,沿途问路,知道这边是氏置水的上游。等水声越发清晰时,路上的房屋变成了庄稼地,庄稼地里都是干活的人,骆驼在路上运黍子杆,黍子杆叶遮掩的地深处还有捶豆萁的声音。
隋玉探头盯了一路没看见赵西平,她收回视线,拉着隋良循着河滩往上游走,绿洲的尽头是光秃秃的沙山,此时披上晚霞,美得像一幅画。
隋玉看了一路,憋了一天的郁气散了大半。
河里咚的一声响,一条巴掌大的鱼跳出水,又落进河里,隋良直愣愣地盯着,他馋得吞口水。
“等空闲了,我们织张网来捞鱼。”隋玉动了心思,她没有地,只能从河流湖泊、荒野沙漠里寻出息。
隋良重重点头,他收回视线,在地上寻找韭菜,他只认得这一种。
赵西平在地里忙活到天色黑透才回去,他先牵了骆驼将黍子运到粮场,这才摸黑回去,想到家里多的两个人,他又叹口气。
“回来了?”听到动静,隋玉利索的从石头上起身,她迎出门,说:“饭菜我已经做好了,就等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