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两被摁头吃完了这顿饭,还得装出个兄友弟恭的模样来,姬未湫吃得胃疼,瞧着姬溯面色如常,心中还指不定怎么嫌弃他呢!他在心中冷哼了一声,要不是为了老母亲,谁乐意跟他一张桌上吃饭?
饭后,小卓公公送上了药来,姬未湫瞧了一眼就说:“搁一边,凉一些再吃。”
太后娘娘不赞同地皱了皱眉头:“药凉了哪里还成?药性都没了!赶紧趁热喝了……你看看你脸白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皇兄慢待你了!”
“母后。”姬未湫无奈地唤了一声,也没说确实是这么回事儿,他只好喝药,那药本就腥苦酸涩,还夹了点甜,姬未湫捏着鼻子往嘴里灌,尽量压着舌头免得品出那令人作呕的味道来。
太后看着他吃药,脸都皱成了一苦瓜样。她问姬溯:“老大,这是怎么回事儿?阿湫怎么喝上药了?”
到底是自个儿的孩子,哪怕因为身子不好,交由老大带着,那也是有空没空就要去看看的,哪里能不知道姬未湫不爱喝药?宁愿多吃十天半个月的药丸子,也不愿意喝七天的药汤。
姬溯神色如常:“回母后,阿湫水土不服,回来后索性叫胡太医趁此替他调理一番。”
太后这才放下心来,甩了甩帕子说:“那还是叫他喝吧,他难得肯乖乖喝药。哎……喝慢点,别呛着了……庆喜,快,糖备上!”
姬未湫喝完了药,庆喜公公立刻接上了一盘糖果,他看也不看捡了一个吃了,又有宫人送上茶水痰盂漱口,他将沾了药味儿的糖吐了,捡了个新的含了。
他也不知道今天喝的是什么药,他的药一贯是早上吃的,没有中午送来的,但既然送了上来,他也懒得问,喝就喝吧,大不了不就是一死吗?什么虚弱而死的药他又不是没见识过,给老母亲一个缓冲的时间也不错。
太后见他这样,安抚道:“胡太医开的药必然是管用的,你就忍几日,别落下病根来。”
姬未湫点了点头,刚想要张口应一句,安慰一下老母亲,忽地面色一白,那药液不受控制地涌上了喉头,他侧首欲呕,一旁宫人忙送上了痰盂,他便连方才吃的饭菜一道呕了个干净。
殿中气味不太好闻。
太后脸都白了,扔了帕子就过来扶,姬溯的脸色委实算不上好看,他道:“传胡太医。”
姬未湫吐完,整张脸都是惨白的,冷汗出了一身,宛若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太后半抱着他,保养精细的面上充斥着惊慌失措:“快!快去!阿湫,阿湫,你怎么了?你别吓母后!”
姬未湫胃里巨痛,他看向了姬溯,又木然地收回了视线,他一手搭在太后臂上,哭笑不得地说:“母后,没事儿,刚刚喝得太急了,那药真的好难喝……”
太后见他还嬉皮笑脸的,瞧着又委实不像是没事,在他背上拍了一下泄愤:“你还笑!不许笑,给我坐着!等太医来!”
她侧脸吩咐道:“快,这个时候别管是哪个太医了!先叫来!”
胡太医来得比想象中要快,几乎是太后话音刚落下,胡太医就叫几个小太监扶了进来,姬溯道:“免礼,去看看。”
胡太医侧脸见姬未湫面色惨白,也顾不得拿什么腕枕了,抓着姬未湫的手就给他把了把脉。太后也不敢说话,静静等着结果,可等了半晌也不见胡太医出声,问道:“怎么回事?”
胡太医又摸了一会儿脉,张口给了个结论:“吃伤了。”
太后那双与姬溯几位相似的凤目瞪得溜圆,不敢置信地低头看了看自个儿的小儿子,再看向大儿子,见大儿子摆出了一脸‘果然如此’的样子,又瞪向了小儿子:“……你!”
姬未湫扬眉而笑:“都说了,是我喝得太急了,母后就别担心了,我在皇兄这儿住着,皇兄还能待我不好不成?就是让我背的书有点多,母后帮我劝劝皇兄,少给我布置些功课好不好?”
太后顿时不爱她心爱的小儿子了,她板着脸说:“听你皇兄的。”
姬未湫只得悻悻,太后看他那样子又忍不住笑,与姬溯道:“罢了,老大,就免了他一天功课吧!去偏殿更衣去,一身的味儿!”
姬未湫告退,太后目送了他出去,这才看向了姬溯,语重心长地说:“他不懂事,你是做兄长的,只管放开手教他,母后绝不拦你。”
姬溯语气平和:“是,母后。”
太后颔首,温声道:“你也要注意着些,你自小主意就大,母后也不愿多约束你,但这一条,你若不仔细,就算你如今是皇帝,母后也是打得的。”
姬溯垂首,道:“是,母后。”
太后扶额,她生的这大儿子也不知道像谁,从小就是个闷油瓶,她看得气闷,去隔壁看姬未湫去了。
进了偏殿,便见姬未湫已经换了一身衣服,袖子撩开了大半,小臂上落满了发丝粗细的金针,太后瞧了一眼就觉得心酸难耐,示意姬未湫不必行礼,在一旁坐下了,硬是等了半柱香,又仔细记下了胡太医的医嘱后,这才屏退众人,擦了眼泪,冷声与姬未湫道:“你昨日与那个摆摊的老头到底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