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此时此刻的沈时序找到他的手,紧紧握住。
“没关系的,每个人都有害怕的东西。”陈嘉之继续轻轻说,“所以我每次醒来,都要发疯大声叫你,找到你我就不怕了。”
“嘿嘿,以后请不要因为这个事情骂我了,好吗。”
他的情绪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又开始傻乐了。
“我想告诉你件事,你不要觉得我狭隘。”
沈时序把他的手撤开,定定看着他,“你说,我在听。”
这样躺着不舒服,陈嘉之干脆趴在他胸口上,抱着他的腰,“刚检查出来的那段时间,我觉得好倒霉。”
“世界上这么多人,为什么偏偏是我得胃癌,为什么不是别人?”
“我知道我作,但我还是挺善良的对吧?我善良,为什么还会产生这种想法呢?”
抚摸着胸膛那蓬松柔软的发顶,沈时序用手指以作回应。
“小时候惨就算了,怎么长大了还。。。。。。明明什么坏事都没做过,还要碰上这种疾病。”天色眨眼就暗淡,陈嘉之透过落地窗,眺望着远方,“那时候老天爷好会捉弄人啊,常常幻想,如果没有生病,第一次见面我们就和好了。”
“那时候一个人在爱佑,我每天怨天尤人。”
“后来呢,怎么开导自己的?”这些品质沈时序身上是没有的,发自内心,他其实想向陈嘉之学习。
“后来碰到佟护工,了解他的经历,我又觉得自己不算什么,因为我还好好活着。”
“只要活着,一切皆有可能。”
“所以那个时候就决定,要储存很多力气,好起来重新追求你。”
“其实观念转变不全是因为你,哈哈哈,也有其他的。”
“嗯”他思考了会儿,“准确来说不是在爱佑,是在市院。”
手指插进发缝,轻柔的摩挲着,沈时序问他为什么。
“在爱佑住的是高级病房,那一层楼的病人都不缺钱,因为怕你发现我当时很少出病房。”他慢慢解释,“所以在爱佑并没有见到人间疾苦,是来市院才知道的。”
“你还记得那个因为低血糖而晕倒的大叔吗?用塑料桶装着行李的那位大叔。”
沈时序:“记得。”
“因为我想给他捐款,后来去骨科问了,怎么一个月的时间都不到,他的儿子就去世了。”
这件事沈时序知道,准确说,从在草坪那处遇见就预料到。
当然,他不会告诉陈嘉之。
“后来听护士说,好像是医生不建议治疗了,两个原因,一是没有医治的必要,二是可以用药物延长生命,但是费用太贵了。”
“这只是一件事。”他又说,“还有洗手间里的那些广告,走廊那些哭泣的人,打地铺睡在楼梯间的家属,刻在墙壁上那些新旧不一的祷告。”
“他们的不容易和痛苦。。。。。。我都看到了。”
“所以那时候我就改变看法了,幸好生病的人是我。”
“我没有不幸,我真的真的真的非常幸运!”
沈时序大概猜到陈嘉之会说什么,接下来,陈嘉之的话果然印证了他的猜想。
“不是显摆的意思,是我真的不缺钱,用每一种药都不要考虑经济是否负担得起。”
“而且我还有你,你是这么优秀的消化科医生。”陈嘉之说,“还有妈妈爸爸小姨他们无微不至的照顾,粉丝的加油,所以我就是幸运的!”
“之前你总骂我傻子,说我在短视频上面瞎捐款,没关系,那些平台要抽百分之四十的手续费抽就好了。”他不在乎的说,“我多捐一点就好了,只要他们有钱治病,不用为了钱发愁,或者断疗就好了。”
“以后不会因为这些骂你了。”沈时序由衷道,“放心吧天使。”
“嘿嘿,明代的《增广贤文》里说,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心之所向无问西东。”
“不计较个人成败与得失,遵循本心行善。”翘起嘴角,他小小得意,“你看,我的福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