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荼唇瓣颤动,声音冰冷:“不是我做的。”
他的辩白不会有人听。
任雪练的辩白不会有人听。
鲲涟仙君一挥手:“带下去,处理掉。”
“不可能!”祁弄溪猛地挣开压着他的弟子,扑到鲲涟仙君脚下,“首座!首座!雪练哥哥不会的,他一直和我在一起,怎么会有机会去拿织念石!我们是被冤枉的,我们没有想进宝物库偷东西!”
鲲涟仙君俯身,此时的他已有苍老迹象,白色的胡须垂下,像一棵柳树:“人心难测,弄溪,你太年轻了,氏族血脉何其宝贵,又有多少人觊觎?你该好好待在内山,闭门思过。”
祁弄溪听懂了鲲涟仙君言中深意,他眼眸剧颤,紧跟着浑身都颤抖起来:“我知道错了,首座大人,我再也不会试图离开空明山了!我求求你,我一辈子留在空明山,你放过雪练哥哥我知错了!”
但任凭他如何声嘶力竭,鲲涟仙君都不为所动,他看向江荼:“把任雪练带下去,我亲自审问。”
话语间。
江荼被一股难以挣脱的巨力,压挟着向前走去。
他没有抵抗这股力量,缓步向前。
鲲涟仙君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他说了那么多,无论冠冕堂皇的还是信口胡诌的,归根到底,他想让祁弄溪听懂的,只有最后那一句话。
——好好待在内山。
不要想着逃离。
你是祁家的血脉,祁家一定会保你。
但所有妄图带你离开的——
任雪练就是下场。
联想起鲲涟仙君先前杀母夺子的作为,江荼觉得,他不愿意祁弄溪离开空明山,或许还和玄火枪有关。
而祁弄溪看起来是不知道的。
这时。
身后传来“砰!”的一声。
“师尊!”叶淮哪里能眼睁睁看着他被带走,然而想要追上去,却一头撞在什么看不见的壁垒上,反制的力量生生将他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叶淮的眼底翻涌起浓郁的黑色,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无数细密鳞片爬满他的下腹,漆黑,似龙又似鲛。
他身旁,祁昭的世界观已然崩塌的样子:“任雪练不是意外身亡吗?意外”
没一个省心的。
赤红灵力挣脱浊息包围,在靠近叶淮的路上被浊息阻拦,最终只剩下一朵孱弱的荼蘼花,坚定地向叶淮飞去。
荼蘼花没好气地重重烫了叶淮的狗鼻子一下。
叶淮猛地惊醒,抬起脸,一双紧张惶恐的竖瞳,湿漉漉地看着江荼。
江荼看着他被桎梏在原地无法动弹的样子,再看一旁,祁弄溪被空明山弟子压在地上,心下了然。
看来叶淮就是此时的祁弄溪,只能眼睁睁看着重要之人被冤枉、被带走,却什么也做不了。
他们在回忆中的身份,会是巧合么?
江荼微妙地眯起眼。
接着,转身步入黑暗之中。
转身的刹那,一缕血丝沿着他唇角滑落。
他的柳叶眼虚弱地颤抖着,眉心拧了拧,又倔强地换上平静神色。
落锁声响起。
鲲涟仙君走到江荼面前。
这是一间审讯室,刑具挂满墙壁,恐怕谁也想不到高耸入云的空明山塔楼里,会有如此残酷血腥的底色。
鲲涟仙君道:“我知道你有很多不解,我也知道你是冤枉的。抱歉了,任雪练。”
江荼平静地注视着他,话并不是对鲲涟仙君说,而是自言自语:“你是为了保全祁弄溪么?恐怕不是。你想维护的是你的权威,不允许任何人打破囚禁祁弄溪的监牢。只要能够让祁弄溪一生不离开空明山,你不惜冤枉一个外门弟子。让一个没有靠山的外门弟子出人头地很难,但毁了他却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