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渡路过篝火边,与在旁煮汤的下属打过招呼叫他们噤声,又挨到火边把沈缘刚刚沾湿的那块衣裳烤干,直到怀里这具身体暖乎乎的,才把人抱上了马车,他用车上的毯子盖住沈缘,将他裹成一只蚕蛹,撩帘看了眼外头的状况,问:“小缘想睡觉还是想喝口汤?”
沈缘两个都没选,他问:“我们明天去哪里?要回无涯阁吗?”
裴渡道:“不回无涯阁。”
沈缘蹭在裴渡膝间:“那我们去哪儿?”
“明日到风华楼的地界。”
裴渡压住他想要撩起来的毯子,把所有透进来的冷风挡在自己背后,紧接着低下头去,看着少年没有丝毫困倦之意的翠眸,心中严丝合缝紧贴着的巨石松动了:“……小缘。”
沈缘:“嗯。”
裴渡忍不住笑了,这么些年相处,他大抵已经摸清了沈缘不同寻常的一些小习惯,他对不反感的人向来都是有问有答,问一句答一句,就算没什么好说的也会轻轻地“哼”一声,但如果不喜欢谁,他就不爱说话,就算问上一百句,也不会发出半点儿气音。
他不知道什么喜欢不喜欢,只是凭着自己心里的感觉来罢了,裴渡刻意地不叫他去学会情爱,因此隔绝了他与那些下属对话的机会,一直以来识字武功这方面,都是他亲手来教,所以这之后的弊端也很明显。
沈缘不知道他的情意。
可他心里的欲望恋念,已经要溢出来了,又热又胀,撑得他满心疼痛酸楚,恨不能将全身滚烫血肉都剜出来送进沈缘的肚子里去。
裴渡俯下身,挨在他的嘴唇边上,却未完全压下去,明明当初为了给沈缘压制毒素他已经什么都做过了,对少年躯体的每一块骨头熟悉得闭眼都能摸出来,可这一刻,他依旧不忍心。
他若问亲吻是什么意思,如何回答?
“师兄。”
沈缘等了好半天也不见他动作,于是主动仰起脸来凑上去碰了碰裴渡的唇角,又忍不住在他唇间轻咬了一口,像磨乳牙那样衔这那口肉,瞳孔瞬间更加明亮,简直就是那只被暗一逮住扑腾着腿乱动红眼睛睁大的毛绒小兔子。
裴渡及时压住自己肩处血口,没让血滴在沈缘的脸颊上,随即倾压上去,深深地吻住了他。
第124章这个杀手不太冷17
天际泛白,河水之上雾气依旧萦绕如白纱,阵阵寒气沁人心骨,顺着马车幕帘的缝隙丝丝灌入,让依旧在睡梦之中的少年冷不丁地打了个寒战,一只手及时将帘子拢紧了,隔绝所有风雪,裴渡带着满身寒意回到马车中,先用内力散了浑身冷气,才托着沈缘的肩膀将他抱进怀里。
“走吧。”
今日清晨天光未显,昏昏暗暗之中,裴渡所带领的这支精锐已经行至风华楼边城,他本打算着带小师弟在风华十二城中瞧瞧雪景,好好地玩一趟,却不料自己昨日鬼迷了心窍,行径放浪,竟直接把沈缘弄成了个昏迷不醒的“睡美人”。
他留下人来看护着沈缘,独身往风华楼去了一趟,实际上此地并非是去往卫家堡的必经之路,但风华楼的大小姐——当初给卫翎订下的未婚妻伊明珠,曾在他落魄无能之时违背楼主命令不遗余力地帮助过他寻找过沈缘,虽最终没能成功找到,但这情分裴渡是记在心里的。
况且伊大小姐也把沈缘当好弟弟看。
于情于理,如今他纵然因身份缘故不能轻易露面,可至少也该叫伊明珠知道这事,好叫她吊了数年的心从此彻底放下,不至于总是因公务行至某地往往注意着消失的翠眸卫小少主,担忧得害病难过。
裴渡把“睡美人”紧紧搂入怀里,低下头去凑在沈缘耳边说话:“回头,等你好了……师兄再带你来风华楼玩,你小时候爱叫伊明珠抱,总是睡在她怀里抓她发上的带子玩,又不叫我抱,因为我总是拿虫子吓唬你,师兄其实嫉妒死了,心火起来就不大能看得惯她,可到后来唯一能出手帮我的人……也只剩她了。”
“我感谢她,”裴渡轻声道:“她没放弃你,这些年来一直在帮我找你的踪迹,我想……就算不想让你学会感情,你也该和伊大小姐再见一面的。”
“……”
“小缘不说话,师兄就当你答应了?”
裴渡忍不住自顾自地笑起来,他笑自己明明知道沈缘还昏睡着,却又拿这种话来逗弄他,昨日夜晚他的确是失了理智,小师弟就这么凑上来讨亲吻,是个男人都不可能无动于衷,况且……他心中本有此意。
今日去风华楼拜见,伊明珠见了他还有些许不敢认,实在是性情变化太大,过往旧人怕是凑在眼前,都不一定能分辨出来,裴渡略过这层,只与他说卫小少主寻回来了,叫她不要担心,却对沈缘此时在何处只字未提。
沈缘也变了。
“你小时候是个娇气鬼。”裴渡慢慢地说着话,透进来的昏昏日光打碎了记忆的屏障,实际上这十二年里他很少回忆过去,只有沈缘在身边的时候,他才偶尔会想起那段日子,小师弟是他与十二年前连接在一起的唯一媒介。
……
“娇气鬼是什么?”
裴渡听见这道喑哑的声音,不免有些愣住了,他低眸看向怀里已经迷迷茫茫睡醒的少年,目光下移落在了他脖颈间轻重交覆的痕迹之上,那些浅淡的红痕被他昨日行径几乎完全覆盖,再也看不出本来的模样,其上是嫉妒心形成的点点红梅。
“就是你。”裴渡答。
沈缘没懂,他抓着裴渡的衣裳坐起来,未等缓过那阵昏睡的晕乎劲儿,却先感觉到了腰腹胯骨间的肿意,那些痕迹摩擦着衣裳的料子,只会更加艳红如血,像在身上开了一丛鲜花。
昨夜师兄摸着他的胯骨轻轻地说:“你开花了,小缘。”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沈缘迷茫地坐了一会儿,他呆呆愣愣地像只缩在草窝里的白鹅,发顶翘起几根凌乱黑发,正在头顶形成几行弧度,更添几分纯稚意味,他看向身旁的裴渡,一张口便是喑哑得几乎发不出声响的气音:“我们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