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哥哈哈大笑:“哪里的话,首长的命令就是最大的事。这几天你想吃什么玩什么尽管跟我说,哈哈。”
“嗯……”
“陆师长说你还在读高中?你今年多大了?”
“马上高三了,刚17。”
“哈哈哈,那看来我们差不多是两代人了。”张哥爽朗地笑道,“当年高中毕业如果没去当兵,我孩子估计也跟你一样大了。这么说好像不应该让你叫我哥。”
“张哥看起来挺年轻的,像20多岁。”
“小丫头真会讲话。”张哥笑得忘了形,不自觉伸手摸了一根烟,突然意识到我在旁边,便作势要放回去。
“没事,张哥。”说着我取出点烟器,伸到他面前。
张哥愣了一秒,叼起烟眯眼看着我。
我为他点烟时趁机又打量起他:他套着一件棕绿色工装夹克,敞开的领口露出里面的灰色T恤,粗壮的胸肌和手臂看起来差一点就要将衣服撑破,牛仔裤的裆部也鼓起大大一包。
然而我过于专注,视奸的过程被张哥看得一清二楚,他的眼神也奇怪起来。
我发觉有点失态,赶忙收回手。
车里尴尬地沉默了许久,只听得见胎噪和张哥吐烟的呼吸声,他微微打开车窗,外面的世界这才随着风的呼啸一股脑灌进我们中间。
城市的视野逐渐收紧,两旁的建筑越来越新奇,穿过又一个隧道后,一座直冲云霄的摩天塔映入眼帘,给人以巨大的视觉冲击。
莫非那就是七五塔?
“小林,你是第一次来省城吗?”
“嗯,”我盯着越来越大的七五塔,“张哥,那是七五塔吗?”
“没错。原来你知道,我还当现在高中的孩子都被学校管死了,两耳不闻窗外事呢。”我得意地笑了笑没做声,心里想确实也差不多啦。
“听说这塔还是英国人设计的呢,当时本来可以超过迪拜那座塔,成为世界第一高,后来设计方案被砍了。”
“被砍到了七百五十米,然后就索性叫七五塔吗?”
“哈哈,你这么说好像也成。不过我记得它总共也就700米出头,不到750米。”
“那为什么要叫七五呢?还有被砍又是为什么?”我望着越来越近,越来越巍峨的巨塔,心中一阵战栗,这么高的塔,还要再高,那得有多高啊?
“哼,说到这个就来气。”张哥狠狠地掐灭了烟,我疑惑地看着他,“还不是洋港的那群老爷,见不得这么大的噱头被咱夺了,不仅砍了高度,连名字也得改。”
张哥语气认真地对我说:“其实最开始它的名字是九鸧塔,平日他们总爱说咱们这儿的人是九脖子鸧,心眼儿多,咱们就顺坡下驴,老子就这么地了。没想到被洋港挑出来说九鸧是不祥之鸟。妈的!”张哥说话一激动起来,胸肌就跳呀跳,看得我又一阵脸红。
张哥意识到自己情绪有点上头,立马话锋一转:“咳……不过咱也有个聪明人,换了个名字叫栖梧塔,嘿嘿。”原来如此,平日听大家说七五塔,其实是这两个字。
“凤栖梧桐”,确实是好名字,不仅跟原名接上了,甚至还把九鸧比作了凤凰,为九鸧正了名。
聊了这么些,不经意间我跟张哥也都不再那么端着了。
张哥瞥了我一眼,冷不防来一句:“小林,交男朋友了没?”我刚刚放松下来的身体再次局促起来:“啊?额,我……没有……”
“嗯?哈哈!”张哥的笑声透露出他不太信,“不会吧,我知道你们现在这些孩子可早熟得很呢,可不像我们那会儿,牵个手都得哆嗦好几天。你长这么俊,学校喜欢你的男孩子肯定排老长了吧?”张哥侧头看着我,坏坏地笑着。
我想到了赵星河。
唉,第一次跟男生告白就被拒绝了,还说什么“我一直当你是最好的朋友”。
他对我做的那些事都不是喜欢我吗,难道是我的错觉。
很多人喜欢我吗,谁知道呢,至少我是不敢这样想。
“张哥,我这几天有机会去栖梧塔玩吗?”
“额……哦,”张哥大概还等着听我的八卦,没想到被我自动略过了,“哈哈,这不巧了吗,待会我给你安排的酒店就在栖梧塔上,房间里就可以看江景。晚上坐缆车也方便,像你这年纪的小姑娘应该最喜欢这些了吧?”
“还有缆车?”没想到城里还能坐缆车,老实说这个确实让我有些心动。
说话间我们穿过一片小洋房来到了江边,视野豁然开朗,我激动地把头伸出窗外,直入青云的栖梧塔完整地展现在我眼前:它坐落在一座江心洲上,八条醒目的红色钢筋均匀分布在外立面,像八条强劲的脊骨,向下深深钻入土地,向上在塔尖汇合,通体象牙白的塔身仿佛被它们紧紧钳住。
张哥说:“你瞧,它像不像九鸧的八条脖子拜服在为首的那一条之下。”
跨江大桥连接起两岸和江心洲,我们顺着大桥的匝道下到栖梧塔的脚底,这时我才看到塔与两岸间的索道,缆车挂在索上来回滑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