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确面色一凛,退后一步拜下道:“陛下,臣罪该万死!”
看着蔡确额头紧贴御砖。
“万死?官家骤然抬头看着殿外铅云压城之景象道:“真该万死的是朕!熙宁元丰改制二十载,攒下这些钱粮兵马,却在横山脚下……再度输得功亏一篑。悠悠苍天,待朕何薄于此啊!”
官家突然剧烈咳嗽,一旁石得一搀扶起官家,几名内侍也是默默地坐在一旁陪着天子流泪。
章直亦拜下道:“陛下,臣无能,不能如建国公那般为陛下分忧。”
官家道:“不,是朕一意孤行。”
“原来……原来是功成不必在朕啊!”
说到这里,官家脸上满是落寂,轻轻盖住案头摊开的永乐城军报,声音突然低沉:“从今往后。庙堂上休再提伐党项之事!”
“罢封禅泰山之事!”
“休养生息以安百姓!”
蔡确闻言神情一震,最终还是深深伏下。
章直则是垂泪道:“陛下……”
官家袖袍一挥,欲转身离殿,但却停了脚步。
官家转身时半面浸在阴影里:“传旨下去,蔡确削官一级。”
“沈括,徐禧各削两级。”
“加章越为建宁军节度使,判建州!”
官家话音落下,便听蔡确的叩声:“陛下圣明!”
说完官家终于离殿而去。
……
当官家说出“休再提伐夏“时,章越正南浦溪与李纲聊天。
他与李纲都是赤脚伸入冰凉的溪水中一荡一荡的。
李纲忽然指着云隙透出的日光问道:“先生,太阳会落山吗?“章越望向建溪尽头燃烧的晚霞。
章越看着晚霞忽然想到自己当年负书出闽前,站在岭上眺望,也是一模一样的场景。
“太阳落山,当然还会上山。”
“这日升月恒,自有后来者擎炬。“
“我回乡归隐此州,从此教书课徒为生,不再过问世事,至于以后天下如何……便看你们的了。”
章越笑着对李纲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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