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泽,大晚上你要去哪里啊?”靳平春生怕梁泽吐他身上,“看你喝得跟个没事人一样,结果站都站不直,别折腾了,我楼上给你开间房休息。”
说着,喊上同样醉醺醺但能站直的赵及川:“梁泽太沉了,快来搭把手,帮我把他搬到楼上去。”
一楼大堂吧到八楼客房之间短短的距离,靳平春已经累出一身汗。他肩膀架着梁泽的胳膊,耳边还要听醉酒的人重复下指令,说现在就开车去大学城。
靳平春糊弄道:“正在去大学城的路上,你坚持一会儿,沿着直线再走两步,就到了。”
梁泽“嗯”一声,安静下来。
刷房卡开门,靳平春长舒一口气,把梁泽发配在宽阔柔软的大床上。梁泽脑袋沾上枕头的瞬间,靳平春听见他嘴里,又在低低地唤“依洄”。
靳平春无法介入他人的感情私事,只能当好人,帮梁泽的外套随手挂在书桌椅背,然后调高室内空调温度,防止他这样睡一夜后冻感冒。
调风量时,靳平春问:“及川,今晚就让梁泽睡这里吧,要不要帮你叫代驾?”
没得到答复,听见一阵窸窸窣窣。
转过身,看到喝多了的赵及川,脱了大衣外套扔在沙发,躺在了床的另一侧。
靳平春:……
望着床上两个不修边幅、萎靡不振的男人,他心道,都活该变单身。
靳平春懒得再管两位情场失意的男人,断掉总控开关后,离开了房间。
黑暗中,突然响起一道刺耳突兀的手机铃声。
梁泽被吵得头疼,先醒过来,问:“谁的手机?”
赵及川睡迷糊了,说:“声音离我近,应该是我的。”
椅背大衣口袋中的手机铃声,很快静止,接着屏幕跳出一通未接来电提醒。
梁泽头痛欲裂,屋内终于没了声响,他再度昏睡过去-
大学城派出所,夜里灯火通明。
“我们推测,那小偷可能看到你的宿舍亮着灯,知道有人,所以趁你洗澡的时候,溜了进去偷东西。”负责调查的李警官说,“这已经是大学城寒假期间发生的第三起入室盗窃案。”
前两起,只是空置的宿舍楼遭入侵,然而放假的学生,大多都把贵重物品带回家,只被偷了少量现金和电子产品。
而这一次,嫌疑犯竟敢胆大包天直接闯入女寝室楼,在屋内明显有人居住的情况下进行入室盗窃。
李警官给岑依洄倒了一杯水,让她再仔细描述看到的嫌疑犯画像。
“对方看着应该很年轻,大概二十出头的样子,单眼皮,很瘦,身高……”岑依洄的额头隐隐作痛,“身高目测175左右,还带了一把匕首,应该开过开刃,刀锋尖锐。”
提及匕首,屋里的警员顿时心头一惊。
那层宿舍楼,目前只有岑依洄返校居住,还好只是财物被盗,要是她出了其他事,校领导以及这一带的管辖人员,全都吃不了兜着走。
岑依洄问:“我的东西能追回来吗?”
“说不准,就怕嫌疑人已经把偷窃的那些电子产品、贵金属卖了钱,追踪起来难度就很大。不过放心,我们已经抽调了警力协助,争取尽早破案,最大程度减少各位同学的损失。”
岑依洄捧着热水杯:“谢谢,麻烦你们了。”
李警官捏着岑依洄的目击证词,看到她拽住小偷的那段,忽然拧了眉,严肃提醒:“以后遇到突发危险,在力量悬殊的情况下,千万别和嫌疑人硬碰硬,尤其对方带了刀,你不能贸然行事,把保护自己放在第一位,抓坏人的工作交给我们。”
一旦开启有关“安全防范”的话题,常年苦口婆心劝导群众提高警惕的警察同志,话匣根本停不下来。
李警官对岑依洄的冲动行为颇为后怕,不由地讲起一段相似往事:大约三十年前,他从警校毕业,被分配到大学城的所里。入职第一个月,辖区发生了一件震惊全市的大学宿舍入室盗窃案——
起因是一位研三准毕业生,寒假没回家,留在宿舍写论文。
李警官始终记得那位学生的名字,当时反复出现在新闻媒体里:姓庄,名力学。
庄力学。
听起来像是学物理的。
实则不然,庄力学是实打实的数学系高材生。靠数学竞赛的奖牌被破格录取,大学选的自然也是数学专业,研究的课题与概率论、数理统计相关。
那个年代,计算机是奢侈品,普通的大学生,若想查阅前沿的学术资料,只能穿着塑料鞋套,去学校机房借用电脑。
庄力学拥有顶级大脑,作息也与众不同。他昼伏夜出,晚上精神抖擞搞学术,在机房一直待到天亮,然后回宿舍睡觉补眠。人在中国,过的是美国时间。